苏凌雪嫁入侯府,救了侯府一家老小的命,用嫁妆填补府内亏空。 秦云飞曾起誓:“此生我只你一妻,恩爱不疑。” 一年后,他重病痊愈高中探花,平步青云,一脸鄙夷的看着她:“我只爱瑶瑶,她不是你这种人能比的。” 失望到了临界点,苏凌雪转身离开。 这些年付出的一切,她要侯府统统加倍奉还! 后来,秦云飞后悔了,红着眼求她回府:“你生是我秦家的人,死是我秦家的鬼!” 胤王将人一脚踢开,护苏凌雪在怀:“王妃见不得脏东西,滚开!”
第1章
“世子回来了!”门房兴高采烈的去通传,“陛下亲封世子为翰林院编修!”
秦云飞今日着一身月白色衣衫,衬得他肤色白皙,发如墨;剑眉星目,长身玉立,俊逸非凡。
老夫人激动地热泪盈眶,“好好好,我孙儿真是好样的,侯府后继有人了!吩咐下去,选个吉日设宴,让整个上京都好知晓我侯府世子的风采!”
秦云飞和众人说了会儿话,便去了听雨轩。
苏凌雪正在小池塘边喂鱼,池塘里一群色彩鲜艳的锦鲤都挤在一处,嘴巴大张。回头瞧见秦云飞,她有些意外。
“夫君何时回府的?”
秦云飞眼底闪过一丝自傲与不屑:“陛下今日亲点我为翰林院编修,我要娶瑶瑶为平妻。”
苏凌雪一时没理清楚这两句话之间的关系,表情有些怔忪。
“瑶瑶?”
秦云飞:“太医院院正王铎人的嫡女,王瑶。”
苏凌雪表情慢慢冷了,“我听过王姑娘芳名,陛下赞她妙手回春,堪称当世女华佗。王姑娘这样的名声,愿意做妾?”
“不是妾,是平妻!我将以正妻之礼三媒六聘迎娶她过门,日后自然与你无分大小。”
“平妻?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苏凌雪看向秦云飞。满京城尚未听过哪家有抬平妻的,世家大族规矩大过天,怕只有侯府才能做出这般荒唐事。
秦云飞不悦,“这件事本无需同你商议,我今日过来也只是知会你一声。”
苏凌雪眼神冰冷,现下已是心寒。
“你可还记得,你曾说过的话?”
她嫁入侯府时,秦家一家四口,都是病秧子,侯府府库亏空,连药都吃不起,若不是她,这些人如今早已见了阎王。秦云飞的病尤其重,已是一个活死人,是她一付药一付药把人从阎王殿救了回来。
秦云飞病症见好时,曾跪在地上对她发誓,此生只她一妻,恩爱不疑,永不纳妾,否则五雷轰顶。
如今他已大好,玉树临风的站在她面前,却口口声声说要娶平妻。
秦云飞眼神闪躲,恼羞成怒道:“那是我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医者仁心,瑶瑶和你这种人不同,她医术比你高超,心地善良纯粹,而你却只知道挟恩图报,如此卑鄙行径,令人不齿!!!”
挟恩图报?当初是他青口白牙自发起誓,若真有报应一说,便当被五雷轰顶了。
苏凌雪笑了,眼底一片冷。
她生的唇红齿白,明眸皓月,这一笑仿佛天地失色。
秦云飞晃了晃神,声音缓和了些:“你放心,她过门之后掌家之权仍是你的,她那双手是救死扶伤的,不管这些铜臭琐事,她生性善良更不会与你争什么,等我与她有了孩子,也会让你诞下子嗣。”
苏凌雪只觉双颊滚烫,仿佛被人扇了两个巴掌。
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何曾不是她的梦想?她嫁入侯府侍奉婆母尊长,为夫君洗手作羹汤,用嫁妆补贴家用,倒成了满身铜臭?
外祖父对她的期待,到底是落空了。她过不好这嫁人生子的日子,也做不好这一府主母。
她双眼有隐隐水光,盯着秦云飞:“我若不同意呢。侯府能有今日,是我将你们治好,母亲赴宴送的礼,也都是我私库里出的,就连世子出门应酬,花的银子也是我的陪嫁,如今你口口声声与我说要娶平妻,我只问一句:侯府不要脸面?”
秦云飞被她一字一句刺的暴跳如雷。
“胡言乱语!我是靠自己金榜题名!日后祖母和母亲的身体有瑶瑶看顾,自然不会一直拖着不好!简直不可理喻!”
她精心将养老夫人与秦母的身体,寻遍珍贵药材,甚至为此自己上山采药,但两人积病已久,不似青年一般恢复的快,如今倒成了她故意拖着,不去两人病根?
苏凌雪气极反笑:“世子既这般想,今日之事也犯不着与我商量!”
秦云飞见她冷了脸,便有些后悔方才脱口而出的话。
“夫妻一体,是我方才失言了,这两年侯府多亏了你。”
苏凌雪侧过身,精致的下颌线微微绷紧。
秦云飞见她拿起了架子,叹一声不知好歹,一拂袖,转身走了。
女人闹闹性子,晾她几天就好了。
银花上前,扶着苏凌雪往院子里走,一张小圆脸气鼓鼓的。
苏凌雪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夫君要纳妾了。”
银花小脸一红,佯怒道:“夫人还有心情打趣奴婢!奴婢是为夫人不值!要不是夫人,侯府哪有今天?不说侯府的四位主子全都是夫人医治好的,就连侯府的吃穿用度也都是夫人的嫁妆银子!”
她气的语无伦次:“简直……简直是臭不要脸!”
苏凌雪脸上的笑容淡了。
银花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下。
“请夫人责罚奴婢,奴婢自知失言。”银花虽认错,但仍是一脸“下次还敢”的表情。
苏凌雪轻声笑了笑,“起来吧。你可曾还记得,在青云郡的日子?”
银花连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自然记得,那时候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连空气都是带着清新的味道,仿佛神仙般的日子,夫人总是开心的。”
苏凌雪轻笑:“现在的天难不成是红色的?”
银花说:“现在的天,是方的。”
苏凌雪抬头,侯府的宅院是方的,她们困囿这宅院,瞧见的天空,也是有边界的。
她脑海里回荡着方才秦云飞的字字句句,心中突然对这后宅大院的日子产生了厌恶。
要是能回到外祖父身边,就好了。
苏凌雪垂眸道:“总归是看透了人心,既然不值得,就及时止损。你去拿纸墨来,我要给外祖去信。”
苏凌雪一封信写完,字迹未干,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便来请了。
德善堂。
老夫人坐在首位,秦母坐在右侧,均是面色严肃。
苏凌雪瞧着,便知是为了秦云飞说的平妻一事。
“老夫人,母亲安好。”苏凌雪依次问好。
老夫人点点头,并无好脸色。
“听云飞说,娶王瑶过门的事你不同意?”
苏凌雪淡淡道:“世子曾对我发过誓,永不纳妾。”
老夫人气急,抓起手边的茶杯便砸了过去,“哪家男子不纳妾?你也太不懂事了!”
苏凌雪侧身一躲,茶杯便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你还敢躲!”老夫人气怒。
苏凌雪轻笑,“两年前,老夫人可还端不起这杯茶。”
第2章
一句话戳了老夫人肺管子,“反了天了!你真当自己是什么神医不成?你不过苏家流落在外的女儿,父不亲母不爱,天生的孤煞命!能入我侯府大门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竟敢这般同我说话,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长辈!日后王瑶进门,你以为我还用你为我看诊?!”
秦母劝道:“凌雪,快别气老夫人了。这些年侯府上下确实多亏了你,母亲心中感激你,你快上前来赔个不是。”
苏凌雪冷声道:“母亲若真是感激我,就该断一断这是非,而不是让我退让。敢问,我有何错?”
老夫人抓着椅子,瞪眼:“心胸狭隘善妒!顶撞长辈,不知礼数,还敢这般理直气壮!”
苏凌雪看着这两人,心中厌恶更甚。哪怕她掏心掏肺,可这侯府却无一人真心以待。
明明是她救了侯府上下,可在他们心里,也是自己命好才有救他们的机会,也是她命好,才能把自己的嫁妆花用在侯府。
好,真是好得很!
“老夫人教训的是,娶平妻一事,便由世子心意。”
苏凌雪顿了一下,银花送上一个托盘,揭开绒布,里面放着管家钥匙,还有账本。
苏凌雪掷地有声道:“管家一事,孙媳有心无力。”
老夫人也没想到她会把中馈让出来,不知道她以此为要挟还是真的撒手不管了。
这侯府掌家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侯府没有什么产业,入不敷出,多靠苏凌雪的嫁妆填补。虽她在苏家不受宠,可嫁妆银子却很丰厚,据说是她外祖给的。
但老夫人不愿意被摆弄,更何况新妇即将入门。
她眼神不屑道:“侯府主母应心胸宽阔些!顾全大局,为秦家开枝散叶才是最要紧的事,切不可意气用事!哼,这管家权交出来,日后可没那么容易要回去。”
“全凭老夫人安排。”苏凌雪行了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身量纤纤,背脊却挺得笔直,犹如一朵傲然而立的雪莲。
“哼!难不成侯府离了她还过不下去了!”老夫人气的直接把这烂摊子扔给秦母。
看戏的秦母没料到这当家的事儿落在自己头上,此刻也只能应下来。
……
回了听雨轩,苏凌雪便取了嫁妆单子。
银花震惊道:“夫人,这两年咱们竟然给侯府花了十万两白银!这整个侯府简直是趴在咱们身上吸血。”
寻常人家,一辈子也攒不下来一百两银子,这可是整整十万两!银花想起来老夫人对夫人的语气就讨厌,便是她也知道吃人嘴短的道理,老夫人却毫无感激,只有理所当然。
苏凌雪面色冷清,“权当是喂了狗,日后捂好钱袋子便是。”
秦母不过掌家两天,便弄的侯府乌烟瘴气,账上甚至没了银子采买膳食,更不论去王府提亲的聘礼了。
老夫人看着桌上的清汤寡水,把秦母叫过来训话。
“我还没死呢,你便这般刻薄我?”
秦母面有菜色:“母亲有所不知,这府库里没有银两,儿媳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老夫人沉声道:“把苏凌雪叫来。”
苏凌雪正在用膳,得了刘嬷嬷的传话,换了衣服出门。
银花没好气道:“肯定是来找咱们要银子的,都不知这侯府的人为何脸皮这般厚实,夫人可千万不能给!”
到了德善堂,苏凌雪行了礼。
老夫人直入主题,果如银花所说。
“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你便是不管这家,侯府也撒手不管了?你吃穿用度不是花的府上银子?如今账上没了银子开销,你便支取些来。”
苏凌雪淡笑:“从何支取?”
“你知道的。”
苏凌雪:“我不知道。”
老夫人急眼:“你往日如何支取,现下便如何支取。”
苏凌雪:“我如今不管家,府库里的账目也没有不对的,老夫人这是要我继续用嫁妆补贴侯府?”
老夫人:“你如今嫁到侯府来,便是侯府的人,什么你的我的,不都是侯府的?如今我连药膳都断了,你可是要看着我去死?你就不怕人人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不孝?”
秦母看了老夫人一眼。如今吃的虽简陋了些,但药膳却还没断,苏凌雪之前备的量还没用完;不过老夫人这招倒是不错,若是苏凌雪不答应便是不孝!
果然,苏凌雪点头:“侯府如今艰难,是该同心协力才对。”
秦母心中一喜,忙趁机开口道:“对对对,你先送20万两白银来,还有你嫁妆单子里的南海红珊瑚、夜明珠、玉如意、玉蝶金丝步摇、蓝宝石头面统统取来,我过两日便去王府下聘。”
这是早就看好了她的嫁妆单子,一样一样的去点呢。
“既然嫁妆在侯府都算是公中,祖母不如先开私库,给晚辈们带个头。诚如老夫人所说,老夫人和母亲吃穿用度花用的也是府上的银子。”
她又看向秦母,“母亲娘家是江南富商,想必体己嫁妆银子定是不少。老夫人药膳如今都断了,母亲便拿出20万两白银,免得日后有人说嘴,指摘母亲看着老夫人去死,戳着脊梁骨骂母亲不孝。侯府上下齐心协力,必能度过这个难关。”
“20万两!我哪有那般多的银子?”秦母没想到甩出去的锅扣到了自己头上,露着獠牙恨不得一口将苏凌雪给吃了。
苏凌雪:“母亲没有,我自然也没有。”
老夫人黑着脸:“我侯府真是倒了血霉,怎么娶了你这种媳妇进门!”
苏凌雪善解人意道:“老夫人也舍不得?府库连药膳都供不起,老夫人身体还要将养,怠慢不得。亦或是老夫人觉得自己活够了?钱财乃身外之物……”
“闭嘴!”又一只茶杯砸向了苏凌雪。
苏凌雪没躲。因为这准头偏了,砸在了一旁秦母的身上。
秦母脸色更难看了,心中猜忌老夫人也打着她嫁妆的主意。
苏凌雪一脸担忧,“老夫人如今怎的连砸人都砸不准了,可别又回到两年前。”
老夫人气的仰倒,明明这孙媳往日处处为她考虑,她不用开口,事情就已经办妥当了,如今这是发疯了不成!
“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日后侯府也不再供她一米一线!”
苏凌雪恭恭敬敬行了礼,退了出去。
银花高兴地手舞足蹈,“哈哈哈哈,夫人乐死我啦,刚才老夫人那模样简直是太解气了!”
苏凌雪步伐不乱,柔声道:“收敛些,别让人落了口实。”
银花眼睛左右一扫,连忙捂住嘴,规规矩矩的跟在苏凌雪身后,还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