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莹找去未婚夫许家,许程锦将要另娶新欢,还逼她做妾。她脾气好,做妾就做妾吧。她从不主动起争执,除非有人送到她手上来。夫君厌恶、对她怒言动手,她一耳光摔他脸上,让他怀疑人生。婆婆磋磨、要她整日做针线,做出来的鞋垫绵里藏针差点扎废夫君的脚。而正室夫人,天天标榜自己绝非一般内宅女子,也不会屈居于内宅;华莹表示——不会屈居内宅,那要不你住大街上去?当初华莹进门时,许家都以为她是个逆来顺受好拿捏的;可进门之后才发现,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一家子八百个心眼子,都敌不过华莹心里住着个马蜂窝。她是华氏一族三十二代传人,人人都说华氏一族早已没落;而她凭借一身精湛医术,终将是许程锦这一生只能仰望的存在。
第1章 人都是善变的
许家,凉亭。
华莹坐在凉亭里,坐她对面的是今科状元许程锦。
也是她从小就定下的未婚夫。
许程锦生得唇红齿白、兰芝玉树,十分俊逸,也很有读书人的气质。
他一身锦衣,裁剪得当,往面前一坐,便让人眼前一亮。
然而,坐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人,是尚书家的小姐赵甜。
华莹就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与赵小姐十指紧扣、情意绵绵。
许程锦语重心长道:“在你找来之前,我和甜儿就已经开始在谈婚论嫁了,我今生非她不娶。华莹,希望你能理解。”
华莹尚记得,年少时许程锦在她家住过一阵子,那时候许程锦总是围着她转,在离开之时也曾许下过豪言壮志,今生非她不娶。
虽然后来世事变迁,她尝尽了颠沛流离,但少年的他立下誓言时的那种真挚虔诚,犹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就像一束光,让她觉得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件可期盼之事。
只是,这才过去了短短五年,没想到再次相见,同样的誓言,却换了个对象。
华莹掩下心绪,通情达理道:“我能理解。”
人都是善变的。
许程锦抿了抿唇,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干脆,便又找补道:“并非我忘恩负义,而是我以为你们华家已经......”
华莹抬了抬眼皮扫他一眼,道:“已经什么?已经死绝了是吗?那我的存在确实让你们有些为难。”
许程锦一时语塞,有些气闷,脸色也沉了下来,“华莹,我现在在跟你好好说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
站在华莹身边的老婆子闻言就要上前讨说法,但被华莹伸手拦住,道:“岑婆婆莫恼。”
赵甜开口道:“华莹,你是跟程锦小时候订下了婚约,可那都是长辈定下的。我跟你不同,我崇尚的是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两个人结婚的前提一定是要你情我愿彼此相爱。”
她说得清醒理智,且理所当然。
华莹点点头,道:“赵小姐这番言辞听起来挺新鲜。”
赵甜又道:“你能明白就好,我和程锦真心相爱,此生认定了对方,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可你就未必了,在他们眼中,你才是那个多余的第三者。”
岑婆婆讽刺道:“我活了这把年纪,见过不知廉耻的,但着实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有婚约的反倒成为第三者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赵甜面有愠色,她的丫鬟哪里听得,上前就朝岑婆婆呼巴掌,喝道:“大胆老妇!竟敢口出狂言,对小姐不敬!”
赵甜没有阻止,丫鬟也就肆无忌惮得很。
华莹见她们这么勇,便也没有阻止。
可惜,丫鬟那小小的巴掌都没来得及呼到岑婆婆脸上,岑婆婆随手一拂,就把丫鬟的小巴掌给拂开了,接着岑婆婆那结实又宽厚的巴掌以迅雷之势猛地扇来。
啪地扇在丫鬟脸上。
丫鬟竟是直接被扇得倒地还顺着台阶滚出了凉亭,头发散乱,爬都爬不起来。
许程锦和赵甜当场就愣住了。
岑婆婆道:“老婆子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力气大。”
第2章 希望你不要当真
许程锦怒道:“华莹,我今日丨本是想与你好话好说,没想到你竟纵人行凶,这般张狂!”
华莹脾气好,语气淡,说道:“岑婆婆从不无缘无故打人,她也是出于自我保护才还击。要是刚刚被打的是岑婆婆,你也会这样冲赵小姐说话吗?”
许程锦无比的失望,道:“你还是从前那个懂事善良、贤惠大度的华莹吗?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华莹都不记得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不过她想,任何一个人在经历了家族灭亡、亲人死别,过惯了日日刀尖舔血的日子以后,都会变的吧。
只是她是怎么过来的,从不屑与人说。
她亦看着许程锦,平静道:“我记得你年少时身体底子弱,读书也读不好,就求到了我家来,我家里给你调理了半年,我亦照顾了你半年,你才恢复与常人无异,书读得也更加专注有效。
“你说等你回去好好读书,将来高中状元,便八抬大轿来迎娶我。当初非我不娶的人,如今另结新欢,你没有变吗?若不是知道你叫许程锦,我也快不认识你了。”
许程锦不满她的说辞,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书读得好,我能高中,全靠你家给我调理吗?我是凭我自己的资质拜了当时博学多才、名震天下的邬先生,才有今日的成就!”
那时候,她央她爹去找邬先生;邬先生曾受治于华家,这才答应收许程锦为弟子,对他多加指点教导。
只是许程锦一无所知,还以为是自己天资聪颖,才博得先生青睐。
华莹对此不再辩驳。
许程锦顿了顿,到底心中有愧,又道:“那都是少不更事说的胡话罢了,当时你我都未长大,又怎懂嫁娶之事,希望你不要当真。”
华莹闻言笑了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可以当是玩笑。就让往事随风去,你且娶你的如花美眷,拥抱你的大好前程。”
那抹轻淡的笑意看起来格外讽刺,让许程锦觉得刺眼、心里不痛快。
赵甜心里不舒服道:“既然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她的丫鬟趴捂着脸从地上爬起,呜呜呜地哭起来,还吐出两颗白里带红的牙。
许程锦神色微冷,思绪也拉了回来,又带着斥责对华莹道:“你们也用不着对一个丫鬟下这么重的手。”
华莹对丫鬟道:“岑婆婆是断掌,打人是疼了些。希望你下次不要这么冲动。”
丫鬟抬起高高肿起的脸来,愤恨道:“她敢辱骂小姐,奴婢咽不下这口气!”
岑婆婆嗤了一声,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天经地义。方才赵小姐那番话要是拿出去说,让旁人听听看,谁家正经大小姐能说出这样离经叛道的话来。”
丫鬟气得跳脚:“你!”
赵甜此时脸色也很不好看了,但也勉力维持着大家闺秀的气度,道:“你不理解也正常,谁会跟个浅薄粗鄙之人计较。要知道,往后几千年,人人都崇尚自由,父母包办婚姻才为人所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