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他被人设计失手杀人后,喜提二十年牢狱之灾。 二十年暗无天日的生活给他的生命蒙上了一层抹不掉的阴霾,出狱不久便抑郁而终。 再次醒来,他,重生到了三十年前!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上前世的道路。 查!究竟是谁要陷害他? 究竟是谁,跟自己一位刚毕业大学生有如此深仇大恨? 暗海汹涌,看他如何逆境重生!
安小海发出一声痛哼,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右胸处,更是痛得钻心。
尿骚味弥漫,潮湿而坚硬的水泥地贴着脸颊,那一点点冰凉,让安小海混乱的头脑逐渐有了一丝清醒。
“这是地狱还是人间?我这是做梦吗?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安小海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才刚刚支撑起身体,右胸剧烈的疼痛就让他眼冒金星,全身一阵发虚,安小海再次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不,这不是梦…这感觉,这记忆,实在是太清晰了!清晰到整整折磨了安小海三十年!
安小海的记忆力非常好,好到了病态的地步,用专业的话来说,安小海是一位轻度超忆症患者。
对此,安小海从来没有与任何人说过。
安小海在十九岁前都生活在天堂,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从小就被长辈们宠上了天;
因为超忆症,使得安小海无论如何顽皮,他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在那个学习成绩就是一切的年代,所有人都对他越发纵容。
1992年,安小海18岁那年,他顺利的考上了国防科大,安小海一下子成了十里八乡的名人,成了所有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小渔村里最靓的那个仔。
可就是从那时起,安小海这辈子的好运气似乎全部用完了,不久后,他一头便扎进了无比幽暗的地狱。
1993年那年暑假,安小海回村后便卷入了一场打架斗殴,更是失手捅死了一个人,从此他的人生便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转入了无尽黑暗的下半场。
一审判决安小海误杀,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安小海的家人不服,自然选择了上诉。
可就在安小海住进监狱后的第2天晚上,意外发生了,他莫名其妙的被同监舍的犯人捅伤了后腰。
经历过无数次反反复复的治疗后,有一颗肾还是没能保住,安小海的身体从此迅速虚弱下去。
与此同时,安小海家人的上诉也失败了,并且由于在监狱内又牵扯打架斗殴,安小海还被加了三年刑期。
身心的双重巨大打击,彻底击垮了安小海的意志。安小海从此沉沦,而他的超忆症,也由他不为人知的骄傲,变成了不为人知的噩梦!
痛苦的一切都深深印在了安小海的脑海中,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恐怖的记忆会不断冒出来,并折磨着他。
尽管家里人一直都在为了他不停奔走,可安小海却开始自暴自弃,在监狱中染上了种种恶习,刑期一加再加。
直到20年后,也就是2013年,安小海才终于走出了监狱。
整整20年的牢狱生活,让安小海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成了一个身体虚弱的中年刑满释放人员。
家里4位老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他入狱后的几年中陆续撒手人寰,母亲为了帮他治病、翻案,卖光了家里一切能卖的东西,并且欠下了数不清的外债。
当安小海被母亲接回家时,看到的是一个用帆布搭建的简易窝棚,以及满院子母亲捡回来的垃圾。
20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甚至足以改变一个世界,外面的一切都变了。
安小海年近40,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身体虚弱,有案底……这让安小海几乎没了任何在社会上生存能力。
好在但还有人没有放弃安小海,除了母亲硬是靠着捡破烂养活了他以外,还有潘壮壮和林漩儿,他们都是安小海的同村发小,从小玩到大的那种。
尤其是林漩儿,安小海失手杀人,跟她有很大的关系。
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安小海花了将近7年时间,才终于开始慢慢振作。
可命运就是如此,只要捉弄过你一次,它似乎就尝到了甜头,于是便会开始不断的捉弄你。
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
首先是潘壮壮,他不知为何染上了毒瘾,从此性情大变,进出戒毒所成了家常便饭,从那时开始,他便一直刻意躲着安小海,再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然后就是林漩儿,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凌晨,她被一辆泥头车撞死在了回村的路上;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安小海本就残破不堪的心,再次碎了一地,差一点又一头栽进从无边的黑暗之中。
幸好母亲仍在安小海身旁不断呼唤,又一次将安小海拉回了人世间来。
可到了这时,母亲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知不觉间,母亲都已经是快70岁的人了。
“小海,妈实在是撑不住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放弃……”,这是母亲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安小海搂着母亲如枯柴般的身子,在窝棚中坐了一整夜,他心里其实很明白,如果不是放心不下自己,母亲恐怕早已撑不住了。
光是那些每日几次上门催债的人,都足以让任何人彻底疯狂。
“妈,对不起,原谅我,我真的无法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彻底的绝望淹没了安小海,安小海就这样一直抱着母亲,直到三天后慢慢的停止了呼吸。
在弥留的那一刻,安小海看到了一片黑暗的大海,母亲、林漩儿和潘壮壮,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在这片黑色的大海上微笑着等着他。
安小海是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了,聪明如他又怎能感受不到,他所遭受的这一切,似乎并非只是天意!
在黑暗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遮蔽了天空,遮住了安小海头顶的漫天星光!
只是,等安小海终于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成了一个失去一个肾脏的、虚弱的、坐了十几年牢的服刑人员,他已经没了反抗的机会。
所以,那便结束吧!
这就是安小海充满悲剧的一生,而悲剧的开始,就是1993年这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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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小小的铁窗口照射进来,光亮刺激得安小海再次睁开了双眼。
“这不是梦!梦没有这么真实!……难道我重生了?……又或者,那三十年的经历才是一场梦境?……”
痛苦不断侵蚀着安小海的身心,让安小海越发清醒。
安小海心中升起一股激动,如果之后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那么他安小海就有了一丝逆风翻盘的机会!
激动犹如一股暖流,瞬间便充斥了安小海全身,这使得他浑身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安小海拼尽全力,咬牙翻过身来。
是的,就是那间熟悉的监牢!安小海甚至记得牢房中的每一块霉印,每一道痕迹。
胸腹间的疼痛又开始变得剧烈起来,那是不久前被打断的两根肋骨,是同监舍的刘俊干的。
也就是这个刘俊,在几个小时后,还会用一把磨得锋利的牙刷扎进安小海的后腰,从而毁掉了他的一个肾脏,也毁掉了他的一生。
此刻,这一切还没有发生!
安小海打了一个激灵,忍着痛,咬着牙坐了起来,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一旦惨剧再次发生,他将又一次万劫不复!
安小海痛得浑身冷汗直冒,可还是拼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与身体。
想要摆脱今夜的绝境,就不能惊动任何人。
安小海现在所处的是监舍中便池的位置,为了保留可怜的一点个人隐私,这里砌了一道矮墙。安小海就是在熄灯后,被刘俊拖到这里打断了两根肋骨。
安小海用手扒着矮墙,探头往外看了看。监舍中很安静,除了轻微的呼噜声,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监舍中一字排开摆了6张床:
最靠近门口的一张床是吴观海的。
吴观海30来岁,从外表看就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可安小海知道,这个吴观海一点都不简单,他才是这间牢房中真正的老大;
第2张床就是刘俊的。
刘俊,二十七八岁,生得膀大腰圆,凶神恶煞。据说是外面一个叫云哥的人的头号打手,这次之所以会进来,就是因为在外面将人打成了残疾;
第3张床是刘江的。
刘江30岁上下,冷冰冰的,很少惹事,但也没人敢惹他,包括监狱警在内,他的身份非常神秘;
第4张床是王步来的。
王步来年纪不大,个子很小,不到1米6,看上去就像是个初中生,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他为非作歹,据说在外面,他还是一个小帮派的头目;
第5张床是彭元贵的。
彭元贵,25岁,沙头角村人。整个人都是畏畏缩缩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欺负他一下,同监舍的人对他都是呼来喝去的,他也一直在逆来顺受。
安小海心中明白,彭元贵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软弱,只有当他低下头时,眼中才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神色。
当然,真正软弱的人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间牢房里。
安小海能看到彭元贵暴戾的眼神。是因为他经常都被人打倒在地。视线比较低。
别的人都可以先不管,要摆脱今夜的绝境,一定要搞定的就是睡在第2床的刘俊!
安小海抬头看了看头顶铁窗外的月色,估摸着大约是凌晨一两点钟,他大约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安小海记得很清楚,刘俊用牙刷捅他的时候,大约是在凌晨,4:30到5点之间。
这个时间很好推算。
安小海本来就已经被刘俊打得奄奄一息,他被捅了后根本无力挣扎,在原地惨哼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起床时才被狱警发现并送到了医院。
怎么办?!
安小海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现在去叫狱警肯定是行不通的,只要安小海一开口,狱警还没来之前,刘俊就有足够的时间收拾他。
更何况事情还没有发生,就算狱警及时到了,并以肋骨上的伤势将安小海带离监舍就医,但这样只是延缓了受伤害的时间而已,回来以后可能会更惨。
更要命的是,这样一来,无异是在提醒那个幕后黑手,自己已经察觉到他了。
找同监舍的狱友帮忙?不可能,如果这些人肯帮他,就不可能任由他在便池边惨哼那么久。
反杀?可能吗?有可能,必须有可能!
安小海的眼神闪烁得飞快,俗话说否极泰来,达到极致的绝境,其中往往会蕴含着种希望!
很快,安小海眼神一凝,必须反杀,这是所有选择中的最优解!
不过,如果等到刘俊起来时再反抗,肯定就没机会了,但现在,还有机会!
安小海收回盯着刘俊的目光,挪动身体靠在了墙上,闭上双眼开始尝试恢复体力,脑子也飞快运转起来。
要想反杀刘俊并不简单。
以安小海现在的状况,正面硬刚肯定不现实,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刘俊现在还在熟睡之中,进行反杀,并让他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想要做到这一点,同样也不容易,但是,如果能找到刘俊捅自己的那把牙刷,一切或许就会有转机!
安小海开始回忆30年前,这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
安小海被捅得那么严重,监狱肯定是要调查的,后来通报的调查结果是:安小海和刘俊因为睡觉打呼的原因产生了口角,进而导致肢体冲突。
打斗中,刘俊倒地,无意间看到了吴观海的床板底下藏着一把牙刷,于是便随手抓了过来,刺进了安小海的身体。
所以那把牙刷吴观海的!
至于吴观海为什么要把它磨得这么锋利,吴观海的解释是为了防身。
打架斗殴,私藏利器,这在满是重刑犯的狱中司空见惯。刘俊和吴观海虽然都受到了惩罚,但并不严重,以至于后来他们俩出狱甚至比安小海还要早得多。
这些说法虽然听起来荒唐可笑,可狱方就是这么认定的。
在大部分狱警眼中,反正这里关着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消停,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早点结案就早点结案。
那把牙刷现在应该是在吴观海的床板下面藏着!
安小海睁开双眼。
虽然无法确定这个说法是否准确,但这已经是安小海最后的机会了。
安小海不敢耽误太多时间,谁也不敢肯定刘俊现在的状态,这家伙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人。
得加紧了。
安小海找了一个尽量不触及右侧肋骨的姿势,慢慢从便池的矮墙内部,小心翼翼的挪了出去。
极度的紧张让安小海全身都在微微发抖,肋骨断裂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安小海明白,这是体内的内啡肽发挥了作用。
安小海爬出便池位置,绕过了自己和彭元贵的床铺,钻进了王步来的床下。
铁床的阴影笼罩,给安小海带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这让安小海紧张的心情平复了少许。
似乎没有人觉察到安小海的动作,监舍中仍然一片死寂,就连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都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净。
安小海寒毛倒竖!
睡觉打呼噜的是彭元贵和王步来,呼噜声突然停止也是正常的,但两个人的呼噜声突然同时停止,那就有些不正常了!
安小海屏住呼吸,等待着呼噜声再一次响起。
也许就是那么一小会儿,但安小海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彭元贵的呼噜声终于再次传来,但头顶上的王步来仍然安静得要命。
王步来应该是已经醒了,他也感觉到安小海已经爬到了他的床铺下,在不能确定安小海目的的前提下,王步来没法不紧张。
安小海呼出一口气,开始向着隔壁刘俊的床铺下爬了过去。
想让王步来放松警惕,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告诉对方自己对他没有恶意。
安小海这是在赌,赌王步来跟刘俊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安小海赌对了,当他进入到刘俊的床铺下时,王步来轻微的呼噜声又开始响了起来。
安小海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气,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等到安小海再次睁开眼,那把毁了他一生的牙刷,赫然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它根本不在吴观海在床板下,它在刘俊的床板底下!就在靠近枕头的位置,只要刘俊一伸手就能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