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是众人眼里的恶毒堂妹。 为夺长房堂姐亲事,逼死温顺端庄的堂姐,如愿嫁给曾经的堂姐夫宁远侯世子齐君瑜。 事实却是:被人算计落水,背负逼死堂姐罪名,被迫嫁人的她为了赎罪,给齐府、长房当牛作马,操劳一世。 死而复生的堂姐却成了齐君瑜外室,子嗣成群,恩爱白头。而她,却不到四十而亡。 上天垂怜,死后重生的她被堂姐算计落水的那一刻! “滚!莫挨老子!” 卫姮一脚踹开救她的齐君瑜。 这一世将不需要男人、不需要成亲、一心只搞银子! 偏偏 ,那个高冷清贵的佛子殿下,却缕缕挑战她的决心:“娘子,银子要搞,我你也顺便搞一搞,好不好?”"
第1章
卫姮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阳间太苦,早死早超生。
“老夫人......老夫人......”
全在哭送她这个深受圣上器重的一品诰命夫人最后一程。
她是为赎罪嫁入宁远侯府,一生不曾与夫君齐君瑜同床共枕,无宠无爱、无儿无女,如今在屋里哭的全是外室所生的庶子、庶女。
屋外哭的是她救济过的、医治过的,哭声悲切,是真舍不得她死去。
外室所生全是假哭,干嚎,只盼着她快点死去,好接回他们那位一直养在外面的母亲入住宁远侯府。
假哭声太吵了,吵到她都不能清清静静地死去。
真的,很烦!
烦到很想把他们全部赶出去。
包括一直握紧她的手,年过五旬依旧俊雅的夫君齐君瑜。
“卫姮,这几十年来我一直知你是爱慕的我,奈何我心属云幽,只能负你。如有来生再结夫妻,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卫姮迷迷糊糊中,双脚已然踏入阎罗殿。
猛然听到齐君瑜此言,顿时回魂。
用力睁开双眼,含含糊糊吐出几个字,“滚......不......爱......滚......”
老东西!
谁爱慕你了?
谁还要来世与你结为夫妻了?
呸!
她对他只有恶心、憎厌,如有来生,不复相见!
“......我亦不忍再骗你,其实我养在外的外室是云幽,当年她假死亦是气我与你成亲,如今你大限将至,云幽心善,也想过来送你一程。”
卫姮死死瞪大浑浊的双眼,外室竟然是卫云幽?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要去看清楚笼罩过来的黑影。
“姮妹妹,姐姐心中有惭,迟迟不敢过来见你。今日一见,竟是你我的永别......
卫姮用大双眼,她看到一张近三十余年未见,依旧肌白目清恍若少女娇容,云鬟金钗,端庄、贵雅,便是连哭都是细如春雨,不会让人瞧见她的丑态。
卫云幽,当真是卫云幽!
她真还活着!
苍天啊!
她这一世背负“故意落水,强夺堂姐夫,逼死堂姐”的罪名,为给大房、给齐君瑜赎罪,当牛做马早早累垮身子。
结果,到头来卫云幽竟然没有死?
耳边,卫云幽的叹处民轻轻飘入,“…生死两茫茫,姮妹妹,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我便告诉你一个真相吧。”
“当年是我另有高枝可栖,不愿嫁进宁远侯府......母亲允了小贱人杏儿给我哥做妾,她便故意寻死,推你落水,好让瑜郎救你。”
“后来宁远侯府重拾圣心,我才会‘死而复生’成了瑜郎的外室......我怕你知道我还活,不肯再给我当牛做马......这才一直瑜郎瞒着你,只把我所生的儿女送回来给你养......”
“姮妹妹,谢谢你为我养儿育女,为我争下泼天富贵,如今又早早死去,妹妹啊妹妹,你真真一生都是为我做嫁衣......唉,说来都是命啊,妹妹下辈子为自己再争个好命吧。”
迟来的真相是如此残忍。
卫姮喉咙里发出被痰卡住‘呜呜’声,悲愤、不甘,恨意滔天。
她恨啊!
原来,自己撞见杏儿荷池边寻死全是大房设计,为的就是害她落水,好让齐君瑜救起自己。
如果真有来世,她一定不会在卫云幽生辰那天,再去救故意寻死的杏儿。
瞪大双眼的卫姮,生前种种如走马观花般地一一浮现。
鞭炮声声,她看到哭泣的自己和面无表情的齐君瑜拜堂成亲。
满屋红烛垂泪,堂哥卫文濯提剑,踹门闯入婚房,赤红着双眼,怒喝,“齐君瑜,我妹妹在范阳病逝,你怎么还有心情洞房花烛夜!”
不喜自己的母亲章氏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心思歹毒,逼死堂姐的女儿,给我滚!”
她看到了与她最亲的弟弟为维护她,打伤几个羞辱她的纨绔子弟,自己亦伤残了一条腿。
从此名声尽毁,原本相中的亲事不了了之。
最后,娶了大伯母卢氏介绍的远房表姑娘,落了纵容舅家行凶的罪名,被圣上下旨褫夺世子之位。
父亲战死前挣到的勇毅侯爵位,就这样落到了大房手里。
老天爷啊。
为何自己这般的蠢,被这群畜生算计,害她被人骂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
如有来生——
她一定要改写自己这苦难的一生,一定要让害自己的人不得善终。
带着恨意的卫姮死了。
双眼瞪大,气绝而死。
倏地——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席卷而来,卫姮一口气提起,鼻子、嘴里瞬间灌入带着塘泥腥气的湖水。
“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啊,姑娘们落水了!快来人啊!”
落水?
卫姮还在恍恍惚惚间,“落水”二字犹如炸雷窜她脑内,轰得她瞬息清醒不少。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落水!
齐君瑜这老东西,难不成给她来了个‘水葬’?
老东西!
她要道场,她要土葬!
气狠了的卫姮睁开双眼。
入眼是浑浊不堪的湖水,水草缠绕,更有受惊的鱼儿四处游窜。
而自己的双腿,则被水草缠住,无法脱身。
“扑通......”
有人跳入水里,卫姮便看到一道跳入水里的苍葭色身影朝她迅速游过来。
那人的脸,透过浑浊的湖水依旧能看清楚,很是俊雅,极为赏心悦目。
卫姮却大骇。
是年轻时候的齐君瑜!
没有再犹豫,卫姮一个倒栽入水,飞快扯开缠住自己双腿的水草。
她吃了落水的亏,嫁给齐君瑜后便暗里学会泅水,如今正好在梦里用上。
眼看齐君瑜游到眼前,卫妲终于解开水草,一个倒泳后再抬脚,狠狠一脚踹在齐君瑜的脸上。
这一脚,全是恨。
临死前的大梦,大房休想再算计让齐君瑜救自己!
踹完人,卫姮灵活转身,游得比齐君瑜还要快。
甩开齐君瑜,她也该投胎了吧。
“哗——”
卫姮游出水面。
“齐世子,我家姑娘!姑娘,齐世子来救你了......姑娘......姑......啊......”
岸边哭喊的丫鬟杏儿看到头顶水草出水的卫姮,吓到一声尖叫。
夫人搞错了,二姑娘会凫游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
二姑娘没有昏迷,齐世子不能救起二姑娘,那夫人的计划就落空了啊。
急到脸色发白的杏儿扭头就想跑,脚踝却被卫姮一把抓住。
卫姮心里的震惊不比杏儿少。
杏儿当年不是被卢氏以私通外男的罪名,活活打死了吗?
几十年过去,她还没有去投胎?
不对!
不对!
这梦不太对!
日落时的晚风吹来荷花清香,一个荒诞的念头从心里掠过,卫姮被湖水浸红的双眼,瞬间泪珠滚滚。
苍天开眼啊!
竟然让她重活回到卫云幽十七岁生辰的这日。
回到可以改生她一生悲剧的这日。
第2章
杏儿,卫云幽院里的三等丫鬟。
生得媚眼桃腮,自有一股妩媚。
堂哥卫文濯风流成性,杏儿见着他都是躲着走,可还是有几次被堂哥堵住,动手动脚欺负到掉眼泪。
她撞见过两回,便帮着她脱身。
后来她被卢氏打死后,自己还伤心了好久,还当是自己害她丧命。
如今想来自己可真真蠢啊,她哪是躲啊,分明是想成为堂哥的妾身,欲拒还迎,勾着堂哥的心。
被打死,不过是被卢氏灭口罢了。
卫姮望着惊惶失措的杏儿,眼里恨意滔天。
抓紧杏儿的脚腕,用力把人拽进荷池里。
苍天开眼!
给一辈子行善积德的自己重活一世,她会让卢氏、卫云幽的算计自己,退婚宁远侯府的暗谋彻底落空。
更会——
有!仇!报!仇1
有!冤!报!冤!
“啊......来......咕......咕噜......”
惊恐的杏儿来不及唤人,就被卫姮死死拽入水底,拖着往扑棱的齐君瑜游去。
天色将黑,残荷凌乱的荷池里,齐君瑜还在拼命潜下水的救‘卫云幽’。
再次潜下水后,隐隐约约间,有两道黑影在水里挣扎。
齐君瑜大喜,嘴里吐着水泡游过去。
水下已经是漆黑,卫姮把淹晕的杏儿一把推入齐君瑜怀里。
可这远远不够!
她要让卢氏、卫云幽亲眼看到,杏儿和齐君瑜纠缠一起,难舍难分!
在浑浊的水里,屏紧呼吸卫姮重新扎进水里,将杏儿的腰带同齐君瑜的腰带缠死,再飞快游往对岸。
“姑娘!姑娘!”
对岸是前世比卫姮早死十年的丫鬟碧竹,正沿着岸边着急寻人。
“碧竹,我在这儿。”游累的卫姮双臂趴着杂草丛生的池岸,轻轻扬声,“快,过来拉我上来。”
碧竹一看自家姑娘在水里泡着,顿时骇到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姑娘......”
她家姑娘怎么会凫游了?
白着脸碧竹跌跌撞撞过来拉人。
卫姮就着碧竹伸过来的手,攀着岸边石头,浑身湿透站在了岸上。
大夫人卢氏冷厉的声音从围住荷池的高墙另一边传来。
“二姑娘落水了?没用的东西,人呢,救起来了没有?我告诉你们,二姑娘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三两重的贱骨头一概打死发卖!”
碧竹的脸色更白了,“姑娘,你快走,大夫人要瞧见姑娘这般,又得用规矩来罚姑娘了。奴婢来拖住大夫人。”
姑娘回上京的三年,被大夫人用规矩、礼仪管教到吃尽苦头,连性子调教一日比一日胆小、懦弱。
这会子要让大夫人瞧见,定会让姑娘穿着湿淋淋的衣裳,先去祠堂跪在侯爷牌位前三天三夜,再让教养嬷嬷好生约束姑娘。
卫姮听着卢氏生怕无人知晓她落水的嚷嚷声,眼里凌厉顿生。
前世,卢氏就是这般带着给卫云幽庆生的贵女们,当场抓住她和齐君瑜所谓的搂搂抱抱。
“别慌,碧竹,你现在......”
话完没有说完,卫姮突然觉察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竟无比燥热。
像喝了烈酒,全身晕沉,发软,连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身体里更似有一团火烧着,烧到只想寻一冰冷处散热去火。
卫姮瞬间意识严重性。
她被人下了下作的药!
难怪前世自己如中邪缠紧齐君瑜,原来是被下药了。
头被烧到越来越沉,一波接一波的热潮席卷身心,只想找一点能让自己舒服的事儿。
黑眸泛起薄雾的卫姮脸上厉色掠过,取下发簪,朝自己手臂狠狠一扎。
发簪打磨并不锋利,扎进去也只是钝痛,就这几分的钝痛也足让烧晕的卫姮清醒过来。
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前世之苦。
“小姐,你这......”
吓到碧竹失声。
声音嘶哑打断她,飞快道:“好碧竹,我没事,你速与我换衣裳,再去齐世子那边把我的襦裙给杏儿穿上。”
“再问杏儿,她是想死,还是想去齐君瑜身边。”
“如有旁人问我,你便说我在青梧院抄写佛经,为母亲祈福,不可被打扰。”
她这身体里的药,不知何时才能解,必须不能让人发现。
碧竹听到一愣一愣。
她家姑娘怎么一下子变聪明了?
不对,不对。
姑娘三年在边关的时候就很聪明,还能英勇杀狼,是被大夫人用上京的规矩,调教到一板一眼,失了在边关时伶俐。
神天菩萨啊,她家姑娘如今又变聪明了。
“奴婢记住了。”碧竹哽咽着轻声道:“姑娘,你现在衣衫不整,被人瞧见不好,得走角门,绕开大夫人回青梧院。”
唯一不好的是,卫姮所住的青梧院有些偏远。
想要回去,需要绕过用来客居的松涛院、听澜院才成。
好在天色将暮,荷河草木葳蕤,她小心翼翼行走,能避免被人发现。
卫姮颔首,忍着不适迅速从角门离开。
那边,守在月亮门的杂役婆子见到卫大夫人卢氏,慌慌张张小跑过来,“夫人,夫人,不好了,齐世子跳水去救二姑娘了!”
婆子的话,在做客的各府贵女们心里掀起千丈大浪。
“真是个讨嫌鬼,平日里笨手笨脚坏人心情,今儿云幽生辰又让自己落水,真没见过如此蠢笨之人。”
“你是只想其一,不想其二。哪是落水这般简单?齐世子救起卫姮,两人衣衫尽湿,不该看到的全看了......云幽与齐世子的婚事只怕有变故了。”
聪明点的姑娘把话点破,其她一个一个神色皆是晦暗不明。
鸿胪寺卿家的大小姐李雪茹目光微微一亮,暗里绞紧手里的帕子。
“瞎了眼的老货!”
脸色大变的卢氏狠狠抽了婆子一巴掌,沉喝,“齐世子乃外男,一直和大公子在一起,如何能进后院?”
婆子捂着抽痛的老脸,哭着一口咬定道:“回夫人,老奴真没有看错啊。夫人若不信,可以去瞧瞧。”
李雪茹一颗芳心跳更快了。
菩萨保佑。
但愿不是眼花。
她争不过素有才名的卫云幽,还争不过一个边关长大、腹无半点墨的卫姮吗?
一群人行色匆匆穿过月洞门,就着天黑前最后的薄青日光,看到齐世子全身湿透,站几步远的凉亭里。
有丫鬟半蹲在他身侧,似要在解开什么。
再透过他湿透贴身的袍角边,还能隐隐看到一抹丁香色的裙角。
苏妈妈低声道:“夫人,二小姐今朝也是穿丁香色襦裙。蹲在齐世子身边的丫鬟,是伺候二小姐的碧竹。”
声音压再低也没有用,一道过来的各府的贵女们都听到了,很是同情地看向发话的卫云幽。
“苏妈妈,姮妹妹本还病着,如今又落水,你快使人去扶姮妹妹回屋更衣吧。”
美目盈着泪水卫云幽依旧很是端庄,除了声音有些微颤,不失半点失仪。
看到贵女们暗赞:不愧宁远侯夫人选定的儿媳妇,今日之事若发生在她们身上,寻死的心都有了。
暗处,卫云幽已微微扬上了嘴角。
事儿,成了。
不枉母亲安排这么一出戏。
接下来,她便可以全心全意接近将要住进‘听澜院’里的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