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采薇上辈子活的辛苦,遭人亲人算计,枕边人对她也是极为冷淡。 她的夫君权倾朝野,却丝毫不爱她。 她死前才知道,她的外祖家皆是被他所害。 重生一世,她要那些辜负她的人皆付出代价。 可谁来告诉她,那个害她于不义的前夫,竟对她也主动了起来? 他不是厌她到了极点吗? 萧逞重生后,想起上辈子失去余采薇的痛苦,他打算再娶一次余采薇。 这次他定然好好对她。 可婚期将近之日,他却收到了余采薇要退婚的消息,并且她已经找了门当户对的门户,准备改嫁。 萧逞冷笑不已,当夜便闯入她的闺房。 “想嫁给别人?余采薇,你在做梦。” 余采薇冷笑,“我不可能嫁给你,我们为死敌。” 萧逞:“?” 误会解除的那刻,余采薇才觉得上辈子何其荒谬。
第1章
“这又咳血了,也不知道屋里那厮能捱过这个冬日不?”
“我看是捱不过了,早点去了也好,我们能早早回侯府向主母回话。”
“主母宅心仁厚,这偷名分的贱人也能好好对待,只盼着她早死,别捱到年关,多晦气。”
“就是......”
屋外庄子里嬷嬷声音不断传来。
宝翠听着这番话红了眼,一副恨不得拼命的架势,“这群腌臜泼才,竟如此编排夫人,夫人还没死呢,哪里轮得到那庶女做主母!”
余采薇苍白的咳嗽了好几声,嘴角的血又溢了出来。
宝翠见了眼泪直打转,“怎么又呕血了,夫人,你再撑会,小昭去唤大夫了,这病定然能治好。”
余采薇笑了。
她这病没人比她更清楚。
哪里还治得好。
那年她小产,为了救余采娇的儿子,寒天冻地的下了那池,舍去了半条命,从此落下了病根。
谁又能想到,那余采娇的孩子,竟是她与她夫君苟且生下来的外室子。
而她腹中小产的孩子也是余采娇促成的。
这般蛇蝎心肠,如今竟成了别人口中的活菩萨。
但偏偏,她那个丈夫却依然将余采娇视为掌心之物。
余采薇眼眶湿润了两下。
她这一辈子啊,终是活成了笑话。
“宝翠,我已经没多久的活头了,如今我能信的人只有你,我那妆盒里有封陈年卷宗,你拿着去见侯爷,就告诉他,我有事请他过来一趟,咳咳......”
宝翠眼泪大颗大颗落地,“奴婢知道,奴婢定然将这封卷宗送到侯爷手上。”
余采薇笑了笑。
悬挂的泪水也终于落下。
“别哭。”
宝翠心如刀割,哭得更加厉害,为何这般好的夫人背负骂名,窝在这腌臜之地,生不如死!明明,明明夫人才是极好的善人,却将那庶女贱人捧成了第一大好人,凭什么?
凭什么!
宝翠拿着信物快马加鞭的赶回侯府。
余采薇看着空落落的房间,眼见雷声四起。
要下雨了。
眼见日暮天黑,余采薇没能等来镇远侯,而是等来了余采娇。
余采娇身量华贵锦衣,捂着帕子走了进来,见病榻上的人极为消瘦,连忙上前道,“姐姐在庄子受苦了。”
余采薇眼睑动了动,嗓音嘶哑,“怎么是你?”
余采娇一副哀容,拉起了她的手,“姐姐,节哀。你那女使在路上遇到劫匪,被人截杀,官兵的人看到她身上信物,才知是侯府的人,这才过来通报我前去领尸,多可怜的人,那群可恶的贼匪将那好生生的黄花闺女给糟践了......”
“轰——”
伴随着外面的惊雷声,余采薇脑子犹如炸开,她顿然眼睛发红的看向余采娇,“是你做的?”
余采娇一脸惊色,“姐姐这是说什么胡话,自然是贼匪!”
余采薇一口瘀血淤堵了上来,“你我是什么人,彼此都清楚,别装了。”
言罢,一脸惊色的女子收起了神色,面容划过三分讥笑,“红莲,你们都出去,去把庄子守好,我有话要对我嫡姐说。”
红莲应声,将人全部驱使而去。
整个破旧的房屋只剩下余采薇和余采娇。
“我们俩斗了一辈子,如今你赢了满目风光,为何还不放过我。”余采薇咳嗽的厉害。
余采娇眸色转圜看向她,“这话倒是应该我问嫡姐,如今为何还要拿那些芝麻股烂陈的事情去骚扰侯爷,有什么话直接与妹妹说也是一样的......”
余采薇苍白的唇蠕动两下,“我弟弟下狱,妹妹被送去东昌府做妾室都是你做的吧!”
余采娇轻微一笑,“不错。”
她眼睛顿然猩红,呼吸紧促两分,“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待你不薄啊采娇,那年你说余府待不下去,三房的人欺你是庶女,我见你可怜将你接到侯府,你却爬上我丈夫的塌上,抢去了我主母的位置,害得我小产无子,我都已经将这侯府让渡于你,只求个安稳,为何......为何还要如此苦苦相逼?”
“这一切本该就是我的!”余采娇声音赫然跋扈,眼睛狠戾的剜了过来,“是我先遇上的侯爷!要不是我,你哪里有机会救侯爷!——你待我不薄?不过是嫡女名分露出指头缝的施舍,也要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余采薇听着那些话,心寒得不能再寒。
她与余采娇自小一同长大。
她虽为嫡女,但母亲早逝,在余府过的艰难,与余采娇算是同病相怜。
所以那怕她日子过的尚且艰难,也依旧接济着余采娇。
但这里竟然成了指头缝里露出来的恩。
余采薇彻底心凉了,“那这些与子晟和采月又有何关?你恨我,为何要牵扯上他们!”
余采娇勾了勾唇,“只要让你不痛快的事,那我便要做。”
余采薇呼吸一沉。
“你就不怕我将你害我小产无子的事告诉侯爷?”
余采娇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不在意的一笑,“姐姐,你以为我在侯府做的这些,侯爷不知道吗?”
轰隆——
雷声夹杂着滂沱大雨滚落。
余采薇蓦然一怔。
余采娇转圜看向了余采薇,“姐姐,侯爷心中没有你。所以我对你做的那些事,他都明白,当初娶你不过看中你母家是清河盐户,嫁妆丰厚,能平欠朝廷的税务,于是才娶了你。”
“你以为真的是我害的你小产吗?那是因为他介意你商户母亲的身份,觉得你生下的孩子不堪为侯府嫡子,这才将那汤药端给了我,害你小产的人不是我啊姐姐......”
余采娇笑了,笑的薄凉剔骨。
犹如扒皮抽筋般从余采薇身上一点点抽走所有的痛觉。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余采薇神色空洞,内心却信了几分。
余采娇一笑,“姐姐莫气,如若姐姐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我不会阻拦。姐姐怕是不知道,你外祖家被举报出售劣质假盐,也是侯爷一手操办,为的便是将清河盐矿握在他的手底。”
余采薇睫毛无措的颤着。
内心已然知道,余采娇没有骗她。
屋外风雨飘摇,电闪雷鸣。
余采薇脑海过了许多人。
她这辈子为了侯府劳心劳力,励志当个当家主母典范,竟始终不得夫君的青眼,就因为她是商户女所生,所以她怀的孩子也是下贱吗!
那她的弟弟妹妹,她外祖满门,她的婢女都做错了什么?
余采薇眼睛顿然猩红,滔天的恨意席卷全身,几乎要将碾碎干净。
气血涌了上来,她嘶声力竭,“你们这群人,无德无心,自私歹毒!——萧逞,你负心寡情,骗的我好苦!骗的我好苦啊!”
“哇”地一声大口血喷涌而出,最后一个字伴随的雷鸣落下尾声,她也彻底的闭上了双眼。
第2章
“你一个姑娘家竟下水去救一个男子!你还知不知道何为礼义廉耻!我看平日里教你的女德女训都吃进狗肚子里去了!”余常林满眼怒气而道。
余采薇双眼清明几分。
跪在地上。
周围人目光纷纷向她投来。
余采薇记得,这是永昌十二年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才刚及笄,本是要和城南二品要员的庶子结亲,只差走过礼流程了,结果当日余采薇参加公府花宴,遇到落水的萧逞,她本是想叫人的,只是当时情形实在是来不及,人已经沉到湖底没影。
余采娇便说她去喊人,让她先下水救人,等她将救上,再说是护院救的人,便可保住名声。
谁知她将人救上后,没等到余采娇叫来的人,反而等来满院的女客。
一切又回来了。
余采薇呼吸沉了沉,眼眸是从未有过的清冽与坚定,老天爷既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她便要改命。
“都是女儿的错,没有拦住大姐姐,父亲要罚便罚我,不要责怪大姐姐。”余采娇掩泪而泣,扑通跪到在地上。
这番姿态,余家上下都不由被余家这位庶女的护姐之心感到佩服,又不由对余采薇这如此枉顾家中女眷名声,去救一个外男而更加愤怒。
余常林冷道,“娇儿你起来,这事与你无关。这孽女仗着自己是嫡女不知天高地厚,我今日非罚不可!”
上辈子余采薇还对余采娇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而感恩戴德,于是更愤怒冲撞了父亲,便被罚的更加狠,被活生生打了三十大棍,扔到庄子,险些死掉,若非萧家迎娶,她恐怕都无法活着回余家!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烈火亨油的手段罢了。
余采薇抬起脸,“女儿知错了。”
骤然而落的声音让余常林一怔。
整个余家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谁不知道自从余采薇母亲过世后,余常林不过三月就纳续弦之后,余采薇对父亲愈发不满,两父女关系恶劣至极,如今却见余采薇软了性子?真是稀奇。
余常林片刻错愕。
而旁边的继母柳氏唇白颤颤,“这是你说知错便可饶恕吗?你可知你这样下水去救侯府世子,多少人在挫我们余家女眷的脊梁骨,说我们余家女郎心术不正,高攀门第,就连原本要相看我琳琅的人都纷纷退避,你自己不要脸就罢了,还想拉我琳琅为你连坐?我不答应!”
余常林瞬间回过神,眼眸冷意更甚,“你母亲说得没错,更何况你已经是要定亲的人,让我们如何和李家交代!来人,给我将她拖下去,打三十大棍,再发配到庄子!”
又来了。
上一辈子的场景又再度涌现。
余采薇当年多么恨余常林,恨他薄情,纵然她有错,终归是父女,那时她被打得伤心欲绝,却依旧一个字也不吭,活生生受了三十大板,险些丧命。
如今她要为自己而活,她也不会再伤心了。
“父亲这是要打我?”余采薇笑了两声。
余常林眉头一紧,“打你如何?你犯下了滔天大错,我还打不成了?”
余采薇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站了起来,她那明艳绝美的小脸带着一抹冷讥的弧度。
旁边的余采娇跪着上前,一把扯住了余常林的裤腿,“父亲,要罚便罚我吧,姐姐纵然任性,但她母亲过世的早,你看在嫡母的份上,就饶姐姐一次吧!”
余采薇眸色划过冷笑。
又提她生母。
每提她生母,她这位父亲就更动怒。
她母亲为商户,但偏偏他这个父亲考上进士后穷困潦倒,偏偏要靠她母亲家磅礴的家产去打点官场,可他从不爱她的母亲,又不得不依赖她母亲,心中压抑多年,到最后一刻依旧负了她母亲,母亲死后这便成了余常林的一个逆鳞。
触着必怒。
“啪——”一声骤然落下。
余采薇一巴掌活生生打在了余采娇的脸上。
满堂余家耆老纷纷惊了又惊。
余采娇眸底闪过一丝阴狠,却面上错愕不已,“姐姐?”
余采薇目光落下,冷冷看着余采娇,“我还没提我母亲,你倒是为我博起同情来了。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
余常林暴怒,恨得咬牙切齿,“余采薇,你这是要反了天啊!你死了母亲,难道娇儿的娘就没过世?全天下就你一人可怜?如今还打起妹妹来了?我们余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不知手足情谊的混账东西!”
余采薇手指拢紧,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她压下那一抹怒,冷笑,“父亲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提我母亲就这般愤怒?”
余常林眸色一怔,对视上那幽冷薄讥的眸底,他背后像是有一双眼睛盯住他般,冒出满背的冷汗。
“况且父亲觉得如今是吵架的时候?”余采薇轻微一笑,“我确实救人了,但当时并不知道是侯府嫡子,何来攀附之说?不过多说无益,现在话头都传出去了,当务之急便是将这话的风向转头。”
余常林冷道,“难道我不知道,你犯下如此大错,让余家如何收场?”
余采薇轻笑,“既如此,便对外宣称我与侯府嫡子萧逞早有婚约,我下水救他,至多只是有些不合规矩。”
话音一落的瞬间所有人纷纷震然。
继母柳氏更是一副不可置信,“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