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子,她惊华绝艳,娇软入心怀。她说她是读者魂穿,还有女主光环。哪怕后来居上,只要手一挥,就可以翻云覆雨,助我夫君权霸天下。呵,我放下手里的茶杯。哪有什么后来者居上,说得真好听。...
第1章 免费部分
王爷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子,她惊华绝艳,娇软入心怀,却时常在房中嘟哝一些奇怪之语。
她说她是读者魂穿,还有女主光环。哪怕后来居上,只要小手一挥,就可以翻云覆雨,助我夫君权霸天下。
呵,我放下手里的茶杯。
绿茶便是绿茶,哪有什么后来者居上,说得真好听。
1
我与锦王俞澈成婚三年,膝下无所出,他出征一年后,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子。
她叫曲霜音,红衣烈烈,拥雪成峰,一身西域美人的打扮,不过一层薄纱缚体,却有万般妖娆。
初见时,那女子跟在锦王马队后面,直直唤我:
(王妃姐姐。)
倒着实不认生,我淡淡敛眸。
我是镇远将军府的嫡女,待字闺中时就曾随父亲外出游猎,与锦王俞澈相遇,棋逢对手,后结为连理,本是奉阳城里的一段佳话。
只不过以后,我们身边要多出第三人了么?
我不动声色,只迎着俞澈微笑:
(王爷出征一年平安归来,我心甚悦。)
他像是着急回来,一身甲胄战袍还未来得及脱,衬着修长的身形,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愈发显得高不可攀。
看见我后,他急急忙忙翻身下马,精致的眉眼侵染上一丝担忧:
(霓儿莫要生我的气,那孩子不是本王的,是这女子在边境遭了士兵侮辱,不小心暗结珠胎,本王于心不忍……)
我微微颔首。锦王府里虽然妃妾侍女众多,大部分都是收留的可怜女子,他也从未碰过她们。
(你不怪本王?)他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我笑吟吟说,(你我自成婚时就许下心愿,必携手达济天下,帮扶疾苦,何怪之有?)
俞澈凝滞的眉眼终于松懈开来,伸手将我紧紧揽入怀中。
(霓儿,我终于活着回来见到你了。)
人都道当今锦王妃,镇远将军府嫡女苏云霓,最是跋扈恣睢,将夫君收治的服服帖帖。
殊不知我的一切所为,都是为了维护阿澈。
我的夫君不是一个冷傲深沉的男子,他胸无野心,平生所爱不过香车宝马,酒朋诗侣,更许愿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不会容许任何人对他工于心计。
他叹了口气,(我此番归来,但愿中原不再兴起战事,我心思散漫,也希望父皇永不再启用我出征。)
我无意间回眸探去,发现今日他带回来的那女子,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十指相扣的手。
不知怎的,我从她遥遥的注视中捕捉到一丝不忿。
2
入夜,我依偎在他怀里,他的左手搂在我的腰身上,睡得很沉。
或许多年夫妇便是如此,简单的细节也能感受到幸福。
我揪起他的耳朵悄悄呢喃了声:
(阿澈。)
正要安心地闭眼睡去时,我发觉纸窗那边有动静。
习武多年的我保持警惕,敏锐地爬起身,(谁在外面?)
我打开门,却发现是曲霜音,正一身湿答答地站在雨里。
(王爷,王妃。)她怯怯地说。
我问她深夜有什么事,曲霜音说本来被安排在侍女房住,可别人都排挤她,骂她是狐媚惑主的妖怪,将她撵了出来。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还请王爷王妃收留。)她啜泣道。
我看着她,忽然意识到,锦王出征带回怀孕女子,外面恐怕也早已物议如沸。
如果现在将她无名无份留在府里,不仅对她不利,还会对锦王府声誉有损。
我眉心蹙起,吩咐人给她安排了另外的房间,让她先回去。
转身告诉俞澈,(明日给她个名分吧,省得她身份尴尬,被人欺负。)
(她被士兵玷污珠胎暗结,倒实在可怜。等我问问她,可愿堕了腹中这孽障。)
他颔首,(那就和珺珺她们一样,封为妾罢,不用行册封礼,权当个名分。)
我和府中侧妃美妾都相处很好,经常一起去泛舟游湖、赏花踏青。
这些侧妃美妾都是我们往日出巡时,救下来的可怜女子,收留在府中。
珺珺和月茹都是被流放披甲人的奴隶,封为妾。
而姜素宛则是入牒的侧妃,她出身武将世家,因不喜男人而求了我和王爷纳了她,都在府上乐得自在。
翌日,当我问她时,曲霜音断然拒绝了堕胎的提议,而是捂着有孕尚未显怀的肚子说:
(王妃姐姐,便让我留下他吧,我体质虚寒,那红花汤大寒怕是不好。)
(也罢,随你。)
锦王府并非养不起一个孩子。
我虽点头应了,心中也疑窦顿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3
几周后,上元灯会,我们王府的人全都微服出动,去朱雀街上观赏花灯。
珺珺和姜素宛是一对璧人,我和俞澈心照不宣,放任她们蜜里调油。
有人在卖糖画,珺珺新奇地拉我过去,(王妃可曾见过这个花样?)
我被那精巧的工艺吸引,平常只见兔子老虎的,那老道却在绘两只活灵活现的凤凰。
见他好不容易画好双凤栖枝,又用铁刀咔嚓斩断,我不禁奇道:
(为何要这样做?)
那老道冲我笑了笑,(双凤降世,真真假假,必有一伤,故除之。)
他捋了捋白胡须,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书已撰成,情字难书,莫莫莫!)
我这才发现他的装束是个道士,正想多问几句,他却已扬长大笑着离去。
只留下我举着糖画杵在原地。
这时,我与俞澈也被人群挤散,他脚步有些慌乱,在一众花灯里回眸寻我。
万千花灯迷人眼,他却一眼只落在了我的身上。
(霓儿莫要乱跑,走丢了可怎么好。)
俞澈匆匆过来,眉头紧锁,抓住我手腕的那一刻才安心的舒展开。
跟在他身后的曲霜音赶紧道,(王爷放心,王妃姐姐只是看着这糖画新鲜,一时贪看住了。)
他冷淡地“嗯”了一声,扭头只看着我。
(走,本王带你去看勾栏那边发现的好戏法。你们先去玩吧,我和王妃俩人去。)
我睨到曲霜音的笑意僵住,袖下的粉拳微微攥起。
从前,刚入府的那些小妾丫鬟也有动过歪心思的,不过很快就会瘪下去了。
只因我与阿澈之间,从来容不下第三个人。
日子继续平淡度过,刚开始,这个外来女子也算谦卑恭谨。
可渐渐的我就发现,只要阿澈出现的地方她便如影随形,堪比上朝点卯。
(王爷,起风了,披一件披风吧。)
(王爷,我穿这身绿裙子可还好看?)
(原来王爷喜欢看风筝。)
……
虽然每次俞澈都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一句,可依然引起我的不悦。
见我不高兴,姜侧妃去替我轻轻点拨她:
(妹妹,我等都是锦王府的妾室,有些事情是王妃该做的,不必如此殷勤。)
可曲霜音却铮铮有词,(我是一心一意为了王爷着想,并无僭越,何错之有?)
4
姜侧妃无奈地看着我,我冷着脸,私下唤来了她身边的侍女。
我施恩待下,府中侍女爱戴王妃,因此都是我的心腹。
那侍女告诉我,曲霜音在房中常对她说一些奇怪之语。
(曲娘子经常说一些奴婢听不懂的话,说她是小说读者魂穿,挚爱男二锦王,发誓要为了他逆天改命,拆散……对,官配,什么官配重组。)
侍女想了半天,一五一十地复述。
(要不是因为穿书来的时候没注意地点,掉进了贼窝,也不会被敌军士兵凌辱,才珠胎暗结。)
她说男主都是臭司马脸的高岭之花,她就喜欢阿澈这样温柔的男二。
甚至还说了许多只有我和俞澈才知道的私密之事,如我身上的胎记,我俩相知相遇的全过程。
我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一头雾水,手中的茶杯越攥越紧。
男二,穿越,小说?
难道说我们所生活的一切都只是戏本子,还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侍女还说,曲霜音写了很多文稿,给我看了偷偷抄录下来的几张。
我信手翻到了最后一页:
“十月十日,花好月圆,锦王俞澈与曲霜音两情相悦,共赴巫山,得侧妃之位。”
她果然怀着这样的心思,我倒并不意外。
可据侍女所说,写好之后,她还会刺破手指点上自己的鲜血。
像是在完成某种神秘的祭祀仪式。
我略有诧异,(既然她想勾引王爷,为何让她堕胎却不愿?岂不是阻碍。)
那侍女犹豫了半天,方吞吞吐吐道:
(曲娘子说,这怀孕的女人自有别致的风韵,床笫之间,更能俘获男人的春心……倒不如抓住这个机会。)
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默默攥起拳头。
我说过,不允许任何心机城府的人待在我与阿澈身边。
无论是出于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毕竟她已经是锦王府的妾室,现在想轻易撵送出府,已经晚了。
那几日我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实则派了诸多眼线对曲霜音监视。
我与俞澈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府内妻妾众多。
有时候会为了掩人耳目,召幸侍妾,其实是我们仨在屋里一起下棋喝茶。
没想到,这一切都被曲霜音看在眼里,因从未召幸过她,不时露出怨怼的眼神。
呵,还真是野心比天高。
奉阳城名流的赏花宴上,她故意假装摔倒,不偏不倚朝向俞澈怀里。
(哎呦!)
俞澈皱了皱眉,灵敏地躲开,两袖背在身后。却被我伸手稳稳扶住。
我压低了声音,冷冷道,(妹妹未免太柔弱了吧,风往哪吹往哪倒?勾引起别人的夫君也是这样轻松?)
旋即又抬起头,笑吟吟扬声道:
(妹妹小心足下。)
我明显看到曲霜音的身形微微一颤。
这样的接触她制造过许多次,无一例外都被俞澈躲过,摔了个狗吃屎。
我看到她眼神中对俞澈原本热切的眼神,日益黯淡下去。
不禁好奇,她既说洞悉一切,为何能这样蠢而不自知。
明知道我和俞澈感情甚笃,何故非要插一脚?
当我忍不住对俞澈说起这些时,他说自己很后悔。
(当初真应该直接送去善堂才对。)他十分懊恼。
(美人投怀送抱,你就能抵挡得住?)我轻佻地捏住他的唇瓣。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
(投怀送抱的不一定是美人,也可能是毒蝎。)
5
那夜的秉烛夜谈,竟一语成谶。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曲霜音早已细心发现了珺珺和素宛的事情。
就在我和锦王进宫参加宫宴的时候,曲霜音趁机去官府举报,说她们不知廉耻,秽乱王府。
引得珺珺和素宛被拉走,按当朝律法,内子淫乱者,要处以骑木驴的极刑。
我和他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官府之人将两人捆绑在地,即将押去刑场。
曲霜音则一脸得意地向俞澈邀功:
(王爷!此二女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您眼皮子底下私通,背叛于您,实在该杀。)
那证据正是两人互相缝制的鸳鸯荷包。
我眸色微冷,想靠这个来争宠,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姜素宛出身骁勇世家,性情刚烈,红着眼“呸”了一声。
(你休在这里大蒜装水仙,你自己怀着外面的杂种,还想勾引王爷,你也配!)
(王爷……)
曲霜音脸色有点难看,转头将求助的眼神望向俞澈。
却见他垂眸,冷冰冰说:
(劳烦顺天府了,那荷包都是给本王的,贱妾胡诌罢了,此事到此为止。)
曲霜音明显表情僵住了。
连顺天府都惊动了,打点了好一阵功夫才草草了结此事,保全了珺珺和素宛。
此事平息后,我意识到这个女人极端的危险性。
我和俞澈商议,决定明日就将她遣送出府,以去江南府宅安胎为名,送她南下。
……
那日夜里,王爷独宿,我小日子来了加之心情不好,就在僻静的潇湘馆里休息。
深夜突然有人闯进小院。
小妾月茹有些慌慌张张,(不好了,王妃你快去看看吧。)
我的心倏然揪了起来,意识到大事不妙,忙随她前去。
另一边,书房的门外静悄悄的,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厮。
月茹上去气急败坏地叫道:
(难道王妃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就为了那点贿赂,做出这样背叛王妃的事情!)
我沉声问,(谁在里面?)
当被小厮哆哆嗦嗦地告知,屋里的人是王爷和曲霜音时,我的心已凉透了半截。
明明我安顿了人对她严加看管,明日就要将她送走了。
难道一切真的是改变不了的命数吗?
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她的文稿:
“十月十日,花好月圆夜,锦王俞澈与曲霜音两情相悦,共度巫山,得侧妃之位。”
而今天就是十月十日。
我突然害怕看到最不想看到的情景,难道阿澈真的被她引诱……
心脏砰砰直跳,我猛地推开门。
第2章 付费部分
6
我进屋之后,就闻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甜腻的香气。
触目所见,俞澈胸廓不断起伏着,俊美的脸庞隐隐发黑,提着剑指向地上的女子。
曲霜音衣衫不整,正楚楚可怜地跪在床上,昭示着一个事实——
她穿着我的寝衣,化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妆容,爬上了俞澈的床。
看到床单上斑驳的血迹,我脑海中顿时犹如晴天霹雳。
(好痛……)曲霜音粉唇哆嗦,一边呜咽道。
我突然意识到,空气中还残余着迷情香的气息。
俞澈眼眸猩红,剑锋在她脖颈划出了一丝血痕。
(贱人!)
我眉心紧紧蹙起,指甲攥得手心生疼。
曲霜音哭着向我解释,她见俞澈在书房小憩,好心来给王爷披上衣服,就被王爷强行拉进了床帷。
她娇弱的小脸垂泪,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可那明晃晃的妆容与身上的衣衫,分明是杯清新不腻的千年龙井。
(霓儿,你听我解释。)俞澈揉了揉眉心,似乎吃了死苍蝇一般。
事实已昭然若揭,有何好解释?
我与他大声怒吼起来。
争吵间,他似是知道我不信,有些赌气地说:
(对不起霓儿,事实既成,我想,我应该给她一个正经的名分,也不能撵她走了。)
空气瞬间冷凝住了,我含泪恨恨地望着他。
曲霜音煞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
因为今夜之事,她“意外”滑胎了,被送回了绘翎阁里好好安养。
我与俞澈互相冷漠对视,最终分道扬镳走出了屋子。
不消片刻,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后,我俩在后院相见。
他悄悄攥了攥我的手心,好整以暇地问:
(霓儿,本王刚刚演得怎么样?)
7
他清俊的眉眼间难得挑起几分少年人的玩味。
我淡淡勾唇,(还不错,还得是我配合得好。)
没错,我俩刚刚是在配合曲霜音演的一出戏。
冲进门的那一刻我都以为阿澈是被她阴成功了,直到闻到了残存迷情香的气味,顿时清醒过来。
哦,可能她并不知道。
曲霜音看起来做足了功夫,万事俱备,实际上俞澈从七岁那年因病高烧后,就失去了嗅觉,根本不可能被迷情香催倒。
也就是想到这儿的同一瞬间,我就恢复了理智。
(本王没有碰她。她自己的戏倒足得很,既然如此,我就点穴让她晕过去片刻,醒来她自以为被本王侵犯。)他嗤笑。
事实很明显,曲霜音知道我们要遣送她出府,狗急跳墙了。
她先是自己喝了堕胎药,那药半个时辰内就会发作,再偷穿了我的寝衣,利用迷情香想爬上俞澈的床。
最后把事情闹大,让俞澈误以为是自己侵犯了她,致使她小产,坐实了他的愧疚,以此博同情上位。
是个狠人,狠起心来连自己都下得去手。
只可惜,我与俞澈相知相守数年,无论是对方的性情习性,还是眼神,都默契到一清二楚。
(爱妃,想看这女人如何自掘坟墓吗?)俞澈拉上我的手,冷哼道。
我莞尔一笑,(自然,咱们婚后日子还是太过平淡如水了,不若看她演戏玩玩。)
(正有此意。)
全奉阳城都知道,她已是锦王府的妾室,强行驱逐是驱逐不了的。
只等想个万全之策。
那晚我们分别后回去各睡各的,开启“冷战”,谁也没有理会谁。
第二天,府上所有人都静默谨慎,唯恐说错了话惹到我们任何一人。
毕竟王爷王妃多年伉俪情深,能出此大吵,那女人功不可没。
此事很快被传得沸沸扬扬,连太后都惊动了,亲自下旨,将曲霜音封为锦王侧妃安抚。
封侧妃旨意下来的那一天,姜侧妃和我站在一起冷睨着她,咬得后槽牙咯吱作响。
我淡定地扶住她想要冲过去的拳头,神情泰然自若。
(给姐姐请安,妾身今日起就正式是锦王府的人了,以后一定和王妃姐姐一起伺候王爷,无论吃饭睡觉,都将王爷服侍得舒舒服服的。)曲霜音笑吟吟给我奉茶。
我皱眉,不声不响地抿了一口她递上来的绿茶。
(嗯,果然好茶。)
姜侧妃则气急败坏指着她骂道:
(青天白日的,你这话好生不知廉耻。狐媚贱人!)
派去她屋里的侍女告诉我,曲霜音是个礼仪人也,雅好读书,在床底下藏了一堆名书古籍。
诸如《金瓶梅》《驭男房中术》等图文版绘本,翻得纸边都起卷泛黄了。
可谓皓首穷经,焚膏继晷。
离开时,她扫过我的脸,嘴角漾起微笑,轻轻道:
(姐姐,知不知道什么叫降维打击?一个封建糟粕的黄脸婆,如何比得过我?你是斗不过我的。)
曲霜音顿了顿,又洋洋得意地补充了一句:
(论美貌,你也是赢不过我的。)
哦,原来这就叫降维打击。
我点点头,恍然大悟。
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还在后头。
8
从那天开始,俞澈与我十分疏远,府上从原先的热闹变得人人噤声。
我也逐渐沉默寡言起来。
都道王爷与王妃相伴多年,情深意重。
可一响贪欢后,他却仿佛换了一个人,被一小小侧妃勾去了心魂。
她不仅知书达礼,还能为俞澈在所负责的朝政问题上出谋划策。
在西江剿匪的政务上,她提出精准打击的策略,仿佛未卜先知,如有神助。
令府上多少幕僚都连连称绝,叹为观止。
自那以后,曲侧妃在锦王府里一枝独秀,成为专房之宠。
一日午后,我这失宠的王妃在后院与妾室们闲聊喝茶。
(王妃,咱们不能就任由这小狐媚子骑在头上,她前几日随便就打了我侍女几个耳光,理由居然是没及时向她行礼,王爷竟还纵着她!)
姜侧妃性子急,每次看见曲霜音都要与她争吵,恨不得扒了对方的皮。
(无妨,既然王爷喜欢她,那便随她去吧。)我不动声色道。
珺珺挽着姜素宛的手,也有些泄气。
(王妃娘娘,你也别气,没得气坏了身子,果然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我以前还以为王爷和别的男人不同呢。)
我眸底含着淡淡冷意。
现在府里府外的风声,无不都说曲霜音插足锦王与王妃的感情,评说极差。
(算来我和王爷,也有三五日未见了,他日日去看那曲侧妃,想必等她身子好全,不日就要召她侍寝了吧。)
我故意尖酸捏醋地说。
毕竟,只有姜侧妃和珺珺都相信,外人才能更加深信不疑。
(是啊,照这样下去,过段时间的裕春宫家宴,王爷肯定也要带她前去了。)珺珺气道。
裕春宫家宴,是皇帝每年为了纪念他一生挚爱的先皇后,设下的家宴。
所有王公贵臣都会前往参加,悼念先皇后娘娘。
先皇后早年崩逝,她死的那天,皇长子俞泓降生了,刚满月就被立为了太子,可见盛宠。
如果真有曲霜音口中的戏本子世界,那么俞泓一定是那个“男主”。
果不其然,到了那天的时候,俞澈不仅带了我,也带了曲霜音前去。
她这段日子养得珠圆玉润,红光满面,一副被偏宠的小女儿情态。
抵达皇宫偏门时,俞澈下马车后,回头瞟了我一眼。
(王爷和曲侧妃同行即可,不必在乎我。)我很自觉地说。
他冷漠地点点头。
(好,那本王和霜音先进去了,你随后就行。)
(王爷,我们走叭。)
曲霜音满眼冒星星,看都不看我一眼,忙不迭与俞澈携手。
9
太子俞泓巡边结束,今日回皇城奉阳。
此刻,他正在筵席上座端然而坐,周身都是清冷的气质,俊美如谪仙。
当他第一眼看到阶下的曲霜音时,眼眸眯了眯,竟再也挪不开目光。
我听到他情不自禁赞叹道: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
我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眸色微凉。
果然是天命之缘,竟是躲也躲不掉。
宴席之上,我的夫君锦王与曲霜音同坐一席,还不忘在我面前秀恩爱。
我熟视无睹,看着俞澈一杯一杯给她灌酒,自己却悄悄吐掉了口中的酒。
不消片刻,她便脸颊泛红,连连推拒:
(不行了,王爷,妾身实在喝得有些头晕,不能为王爷助兴了。)
我唇角漾起一丝玩味,抬眸去看殿阶上的太子,只见他也有些神情恍惚。
俞澈温柔地替她拍了拍后背,声声诱哄:
(你醉了,那我们先去厢房休息一下,好不好?)
曲霜音娇羞地点点头,(但凭夫君做主。)
他起身搀扶着她离席,临走时与我对视。
太子俞泓也有些坐不住了,以不胜酒力为由,跟皇帝请辞,后脚离开了宴席。
不多时,俞澈回来了。
他自然而然坐回了我身边,神情自若。
放在身旁的右手被轻轻拢起,攥在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里,令我心安。
俞澈还是那个俞澈。
(爱妃点的戏,为夫煞费苦心,终于到了上演的时候了。)
我抬起头,觑到他笑意灿烂,眸底蓄满了阴谋得逞后的恶劣。
还颇有一种大灰狼冲我摇着尾巴的得意。
一柱香过后,果然有小太监跌跌撞撞地来到席间。
皇帝皱起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说什么事?)
那小太监哭丧着脸说:
(禀告皇上,奴才方才路过裕春宫后花园,却看到,却看到太子殿下,正在……侮辱女子!)
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群臣闻言皆惊。
我看到皇帝明显脸面挂不住了,一阵青一阵白。
(混账!那个畜生在哪儿?)
众人亦步亦趋跟随着皇帝,去到了后花园,立马听到了一阵赛一阵高的叫声。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小太监推开了那间房门——
只见,正在屋内大汗淋漓,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人。
竟是太子俞泓和锦王侧妃曲霜音!
10
大概半个月前,我与俞澈特意寻到了那个卖糖画的老道士。
他曾在街上对我说:“双凤降世,真真假假,必有一伤,故除之。”
当初他对我说这些奇怪之语时,我便下意识地和曲霜音的种种异样联系在了一起。
果不其然,此次相见也在他意料之中。
言语之间,对曲霜音来到锦王府发生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道士微微一笑,对俞澈说:
(此女命格甚异,十月十日,那就是她第一次想逆天改命,可惜碍于你意志坚定,没有成功。)
我眉头紧锁,大感准确。
十月十日……就是她曾经写在纸稿上并焚烧的内容,也是差点勾引上俞澈的那天。
难道她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焚稿是为了逆天改命,即所谓“拆散官配重组”?
(大师,还求你指点迷津,怎么对抗此女?)
老道士收了我们好几壶好酒,方笑吟吟告诉我们。
曲霜音是天降的奇女子,本来会与太子俞泓相知相遇,共襄天下。
可不知何故被异世灵魂夺舍,才闹出这些幺蛾子。
他说俞澈若与那女子相结合,也有极大的好处。
我夫君可以在她帮助下权霸天下,得到江山万里。
我倏然有些紧张,被俞澈牵着的手心不禁微微冒汗。即使他平日里闲云野鹤,可事出从权。
江山……他会心动吗?
(那就要看这位贵人,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了。)老道士笑意深邃。
俞澈却没有犹豫,攥紧了紧我的手,坚定地说:
(本王胸无大志,天下和美人之间,还是选择美人。而且,本王只喜欢这一个美人。)
我心头一跳。
那道士说,要想改变一切,就得把她送到命定男主身边,遵循命数,才能相安无事,否则就会危害到我。
而曲霜音的命定男主便是太子俞泓。
俞澈和我回去的路上想了半天,出了个烂俗主意。
我皱起眉,(那岂不是害了太子。)
俞澈却说,皇兄最多只是多个妾室罢了,又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可若不除她,受伤害的便是我。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我分毫。
(本王觉得,宁可大义灭兄,也不能苦了爱妃。)
……
裕春宫内,太子俞泓和曲霜音双双清醒,一个眉头紧锁,一个险些哭晕过去。
令人想不到的是,太子竟然因为这一夕之幸,对曲霜音一见钟情。
他俯在地上叩头请罪,坚称是自己玷污了曲霜音,希望纳她为侧妃。
不愧是男主,到底是有责任感。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她呜呜哭着,想要抱上俞澈的大腿,被冷漠地退后了几步。
(王爷!是太子爷无礼在先,你要替我做主啊!)
皇帝沉着脸,一步步走近曲霜音,掂起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冷哼道:
(果然美貌,把朕的两个儿子都迷得神魂颠倒。可毕竟你是澈儿的侧妃,竟然敢勾引太子……)
这时,沉默在旁边的俞澈突然说:
(既然皇兄想要,就送给皇兄便是了。)
曲霜音原本啜泣之中,闻言愣住了。
四下安静如鸡,无不惊讶地皱起眉头。
想来今日所见已经足以成为他们未来一月的谈资。
太子玷污王爷侧妃,而堂堂锦王竟然甘戴绿帽,貌似还……戴得特别开心?
他淡淡地睨了曲霜音一眼,搂在我腰身上的手愈发紧了。
(正好本王,早就希望把她送出府,求之不得。)
这件事最终以调和方式解决,皇帝极宠太子,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顾及皇家颜面,将曲霜音赐给了太子为妾。
临走时我瞟了一眼曲霜音,轻蔑一笑。
此刻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是被我们联手反摆了一道。
她恨恨地盯着我们,连从前对俞澈含情脉脉的眼神,也变了。
那是一种……因爱生恨的目光。
11
曲霜音这个名字很快成了全奉阳城的笑柄。
原因是,她被当作玩物送来送去不说,还毫不被珍惜。
自从傍上太子后,她也果然如我所想,对俞澈因爱生恨。
她不仅转而去讨好太子,还暗中帮助太子弹压俞澈,时不时使些绊子,陷害锦王府。
一次阖宫家宴上,再次相见时,她已经上位为太子侧妃。
我二人但凡行过之处,俞澈必紧紧牵住我的手。
曲霜音走过时,我听到她垂眸,轻飘飘对俞澈说:
(你不过是我看过书里的一个废柴男二,除了妻管严什么也不会,还不识抬举对付我!)
她如今凤眸微挑,妆容明艳又张扬,在太子的宠溺下,过得很是滋润。
然而,她的报复比我们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千防万防,却终究没有躲过。
坤元二十五年,皇帝突发急症,太子俞泓与锦王俞澈轮流侍疾。
因太医院新开的药性猛烈,需要人亲尝汤药。
原本这是找个小太监就能做的事,可太子侧妃曲霜音在一旁提议道:
(太子殿下乃国之负柱,自然不能有任何差池,可锦王乃大孝子,何不替皇上亲尝汤药?)
一言既出,就没有推拒的余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那药是太子的人准备,一定有问题。
可文武群臣就在殿前跪着,众口铄金,他骑虎难下。
(不要喝。)我拼命给他使眼色。
俞澈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药喝了下去。
为皇帝亲尝汤药乃分内之事,即使怀疑有毒,他也不能不喝。
果不其然,等到了偏殿的时候,俞澈就中毒发作了,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阿澈!)
我吓了一跳,连忙要出去喊太医,却发现偏殿的门已经被人关死。
心中不禁一颤,中计了。
很快,曲霜音莲步轻移,从一旁走了出来,十分得意地威胁我们。
说此乃西域奇毒,只有她手里有解药。
只要让俞澈亲手杀了我,就能拿到解药。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我,果然还是最恨我。
她或许认为要不是因为我在,她早已夺得了俞澈的心吧。
俞澈强忍着剧痛,显然是不愿,死死拉住我的手。
而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坚定道:
(阿澈肯定下不去手,这样吧,我自刎,你把解药给他。)
我说着就要去拔俞澈身上的佩剑。
却被他死死拦住,一把将我推开。
(不,本王要亲手杀了她。)他冰冷地睨着我,咬牙道。
曲霜音之前被我们摆过一道,显然有些不肯相信,坚持要我亲手自刎。
俞澈冷笑道:
(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女人,生死关头,舍她一个换本王的命,不算冤。)
曲霜音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似乎放下心来。
(阿澈哥哥,你终于幡然醒悟了。)
我漠然肃立在原地,看着曲霜音连忙去搀扶他,他中毒已发作,嘴唇发紫。
(替我拔剑。)
她立马将剑放进了他手中,蛊惑道:
(你看,早这样不就好了,阿澈哥哥,我还是最爱你的,怎么舍得让你受罪。这个贱女人根本配不上你,杀了她,我便将解药给你。)
曲霜音晃了晃手中的解药,藏在袖口。
确定好解药位置后,俞澈眸色微冷,默默看着我。
那样温文尔雅的男子,却突然发出石破天惊般的怒吼。
(滚!)
趁曲霜音不察,他用尽全力,一剑刺中了她的胸膛。
我赶紧趁机夺走她手里的解药。
(你,你们……)
她一脸震惊,终是捂着心口,直直倒了下去,忽而嗤笑:
(是我错了。)
血流喷涌间,俞澈紧紧拥抱住我。
我倏然落下泪来,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冒险。
(阿澈,如果解药不在她身上怎么办,为什么不真的杀了我保全性命?)
他双眸猩红,在昏倒之前,斩钉截铁地对我说:
(霓儿,哪怕我只是她所说的废柴男二,身无所长,胸无大志,就算这辈子只能做好一件事……我也要守护好你。)
-
那日我给俞澈服下了解药,又急召太医诊治,所幸最终性命无虞。
可惜的是,那一剑也并没有取了曲霜音的性命,而是刺中肋骨间,她侥幸活了下来。
既然敢威胁我们,就势必要付出代价。
锦王这些年的势力也不是吃素的。
虽乐善好施,可我们也不是没有手段,只是不屑于参与尔虞我诈。
很快,我吩咐手下的血滴子,暗中搜集了曲霜音给皇帝汤药下毒的证据。
事情败露,意想不到的是,太子俞泓不仅没有选择保她,还为了明哲保身,把所有责任推到了她一人身上。
看来那所谓的一见钟情也不过是虚妄。
曲霜音最终被下入天牢,饮恨自尽。
再无人能打着“拆散官配”为由拆散我们。
而我与俞澈也终于恢复了平静的生活,继续闲云野鹤,乐得一方逍遥。
12
番外篇
我叫俞幼薇,是大瑾国的郡主。
我娘亲是镇远将军府嫡女苏云霓,当今锦王妃,爹爹是大瑾国最逍遥散漫的亲王,锦王俞澈。
别人家父母每天都有正事要干,要么就是府里琐事繁多。
那些宅斗争宠的话本子,姜姨娘就给我讲过好多,我听得津津有味。
可我的爹娘整日就是游山玩水,有时候还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让姨娘们带我。
府上姨娘更是多了去了,可娘亲非但不跟他们争宠,还跟她们都处成了姐妹。
也是,我娘亲不需要争宠,她是唯一能入我爹爹眼里的女子。
毕竟上一个敢和娘亲抢爹爹的女人,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但!我还是有些自私的想法,希望他们能多陪陪我。
而不是整日去过二人世界!
比如现在,我正窝在娘亲怀里撒娇,央求她带我去街上玩。
她爽快地答应了,完全看不出嫁为人妇的愁容,每天眉飞色舞,比我都高兴。
(好呀,等晚上你爹回来了,咱们一起去逛花灯节会。)
我撅起了嘴,表示不想带爹爹,只想单独和娘亲在一起。
每次跟他们走在一起,娘亲都不看我了!
上次连我走丢了都不知道,还是珺珺姨娘从街上把我找回来的。
娘亲宠溺地摸摸我的头,说行。
我高兴地搂住娘亲脖子亲了一口。
夜晚,华灯初上。
我一头黑线地跟在他们身后,踢着小石子,手里提着小小的红灯笼。
没错,爹爹回来后发现娘亲不在,急急地上街来找到了我们。
他俩手牵手走在前面,恩爱非常,而我像个多余的小尾巴。
(你们俩,冰糖葫芦想吃吗?)他指了指前面的小贩。
我和娘亲忙不迭点头。
结果没想到过去时,只剩下了最后一根。
娘亲看着我期待的小眼神,有些迟疑,最后艰难地决定:
(算了,我今天有点馋这个了,还是给我吃吧。)
爹爹皱起眉,(是啊,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自己,还是你吃吧。)
我急哭了,却没人理会。喂!人家父母不都是先想着孩子吗?
回府的时候,娘亲撒娇说累了。
爹爹立马命人抬来了轿撵,让我们乘马车回府。
此刻,娘亲小猫一样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地斜靠在爹爹怀里,呼噜打得震天响。
而我捧着脸气鼓鼓蹲在一旁。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