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一心爱慕世子,嫁给他安心做妻子。 却没想,我识人不清,夫君谋反,还嫁祸我的父兄! 甚至,连我救皇叔的恩典,他也抢走!既如此,我干脆一命换一命。 重生后,我回到渣男提亲那天,这一世,我当面退婚。 那渣男还想辱我名声?我直接给他大嘴巴子,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姐要嫁皇叔,你这渣渣火速退下!
第10章
“唔......”
云岁晚想说的话还没出口,脖子就被楚修远钳住,他只稍一用力就能捏碎她的颈骨。
她脸憋得通红,却一个字都不敢说,任由他带着扳指的冰凉拇指在自己颈侧的动脉上饶有兴致地摩挲。
“自寻死路?”
夜幕四合,远处山花树影的婆娑摇曳,近处虫鸣蛙叫间歇鸣响,天地广阔鲜活,但靠近楚修远身边,就只有死寂。
这片死寂下,只笼了他们两个人。
“放.....”
放开我。
她只能从唇齿间勉强挤出一个字,死亡的恐惧毫不留情地将她笼罩起来,与刚刚的不耐烦不同,他此刻的眼尾坠着兴味,坠着杀人的兴味。
本以为是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没想到只是再次证明了自己的愚蠢。
啪嗒——
她一颗泪坠下,落在了楚修远手上,熨烫了他冰凉的指间。
眼前人的眼睛突然和遥远的记忆重合,那是他最狼狈的时候,是那个牵狼的哭鼻子异族小女孩,给了他一丝生机。
既然他和她注定此生不可能再见,这唯一一次善心,就当还她了。
砰——
“咳咳咳——”
脖颈上的钳制松开,大量空气涌进了云岁晚的喉管,她软在地上,咳得差点呕血。
再抬头,楚修远已经没了踪迹,只留下空气中肃冷的沉水香的味道。
她踉跄着起身,整个人都在后怕。
是因为一日见了太多次,让她生出了熟人的错觉。
楚修远地狱修罗的名声可不是凭空而来,她竟忘了,他就是这样喜怒无常,上一秒能笑着抬举你,下一秒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如果说陆祈臣是阴损的****,楚修远就是饮下即死的穿肠巨毒。
刚刚她居然敢拦住他的去路,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
回去的路程不算太远,云岁晚对着镜子看自己脖颈上的指痕,她很确定,那一刻楚修远是动了杀意的,但是为什么会突然放过自己呢?
总不可能是因着怜香惜玉吧,这话鬼都不信。
嗷呜——
小奥见她房间的灯亮了,站在门口委屈巴巴地看她。
“不是让你先睡了吗?”
它小心翼翼地抬了抬脚,没有云岁晚的允许,它不敢随便进来。
“进来吧。”她笑着朝它招了招手。
云岁晚给脖子上随便擦了些药膏,和小奥一起靠在窗边。
“小奥,你说我怎么才能摆脱陆祈臣这个狗皮膏药?”
“我今天又得罪了瑞王,形势更严峻了.......”
她摸着小奥脖子上的软毛,嘴里碎碎念,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军营里无聊死了,我们出去玩吧。”她竟然梦到了八岁的自己。
那年她陪阿爹在边境驻军。
隔壁的州府在打仗,阿爹这边虽是风平浪静,却也不让她出门。
小时候的云岁晚什么都敢做,趁着嬷嬷不注意,牵着两岁的小奥溜了出去。
“我听说三国边境有最热闹的集市,有好多稀罕的东西在那里卖,我们也去看看。”
“嗷呜嗷呜。”
小奥对云岁晚的提议从不会拒绝。
她知道自己的这身衣服过于显眼,在溜出边境前,特意换了一身异族的少女服饰,对着镜子转了几圈,还学了他们蹩脚的口音,像是个养在这边的异族女孩一样。
三国边境集市和她听说的一样,各路奇珍都有售卖,还有绝技杂耍,看得她眼花缭乱,和小奥一人一兽目瞪口呆。
“卖夏国人奴喽,卖夏国人奴,皮相上佳,牙口齐整,能做娈童,最后一个,买完收摊了。”
他们刚要离开,就听见了一个壮年在卖人奴。
夏国人奴?
云岁晚的红色小羊皮靴不自觉地止住了脚步。
她回头望过去,那个被关在笼中的少年瘦骨嶙峋,满脸血污,却遮不住那双凉薄阴鸷的眼,彷佛只要能有一丝机会,就会将在场的人屠戮殆尽。
她有些怕这样的眼神,不自觉往后退一步,想要离开。
可是就在要走的时候,她看见了他身上的铠甲,虽然已经碎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云岁晚知道,那是大夏军内铠甲。
他是个战士。
“老板,这个长得倒是还不错,但也太瘦弱了些,我出2000钱。”
“中原来的少年,我喜欢,我出3000钱。”
“长这么好看,买回去好好养养,不可方物,我出4000钱。”
一群人围着他,像对待牲畜般议论着他的价值,他的手指狠狠扣在地上,甲缘都是洇红血渍。
大夏的战士,不该被这么对待。
“我出一万钱。”
牵狼的红衣少女站在笼子前,额上宝石珠饰折射着耀目的光,像是在她周身披了一层光晕。
“小丫头,你有钱吗?”云岁晚衣着不俗,但那老板看她是个小娃娃,不免轻视几分。
云岁晚的外祖家是江南富商,从小到大,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
她从荷包里摸出一块金锭,“不用找了,把人给我。”
咣当——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
少年刚起身,就摇摇欲坠,险些倒下,云岁晚连忙用身子支住他。
但他太高了,她踉跄了一步,差点也被带倒,还是小奥顶了顶才勉强站住。
他身上的血染得她的红衣更艳了几分。
两人相依离开,没注意到身后那几个配合着摊主拱价钱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跟上了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个军队的?”
云岁晚找了最近的医馆帮他医治后,发现他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不算重,但密集交错看着十分骇人。
她给他买了些吃食。
他的精力明显好了很多。
“我叫......”
他看见她身上的衣服后,又沉默了下来。
云岁晚送他回临州边境,他犹豫了很久,摸出了一枚贴身的玉佩,“待来日我大夏铁骑踏破西厥,你可以拿着玉佩向我讨一条生路。”
云岁晚知道,她被他当成西厥女娃了。
他落入那般绝境都没被人搜罗去,可见一定是小心地藏着的重要物件,她不能要。
“这太贵重了。”
颊边的血随着他强撑的笑晃动,“不重要了。”
“既然不重要,那就送我们吧。”
身后突然冲出了一群身穿兽皮的大汉,正是摊位前的那群壮汉。
瘦弱的少年挡在她面前,从袖间抽出了刚在药馆顺来的防身剪刀。
“闭眼。”
第11章
还不等云岁晚反应过来,壮汉温热的血就洒在了脖颈上。
她呆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但夕阳余晖下,少年清瘦孤高的背影和满地秾稠的血,成了她之后很多年的梦魇。
她再也不敢偷偷溜出军营了,那块玉佩也被她随手让丫鬟收了起来。
直到很久以后,她嫁给陆祈臣后,偶然在一张楚修远的幼时画像上看见了那个玉佩。
“皇叔以前最宝贝这块玉佩,听说是他母妃留给他的,可惜偶然被俘后玉佩就不见了,应该是被敌军抢去了吧。”
“皇叔当年青涩,一招不慎才被俘。若是那抢了玉佩的人再出现,恐怕会被皇叔直接灭口,毕竟是见过他落魄的人。”
陆祈臣总是爱以皇室远亲自居,哪怕楚修远懒得搭理他,他也一口一个皇叔叫得热切。
当时的云岁晚被这个消息震惊的无以复加,楚修远居然是当年的少年。
矛盾了很久,最后稳妥起见,她收起玉佩,没有与他相认。
直到云家被陷害,她走投无路,不得不铤而走险,没想到,还是没救回云家,甚至被云念雨顶了救命恩人的名分。
换了不少好处。
既然云念雨可以,她这个正主自当可以,云岁晚皱眉想要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她失败了,
周围的场景光速般转动,再睁眼,她还在梦中。
承化候府火光漫天,仆从小厮尖叫着逃窜,都被金甲侍卫斩杀,被侍卫簇拥在中间的人正是楚修远。
他坐在檀木大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欣赏着着承化候府的惨状。
云念雨从人群里冲出来,“王爷,王爷,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不能杀我,你不该这么对我。”
楚修远下巴微扬,把茶杯递给身边的人,接过了弓箭。
咻——
长箭射出,直直插入了云念雨的脑门,血顺着箭矢溅开,云念雨倒下的时候,都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啊——”
云岁晚从梦里惊醒,后背都是冷汗。
春水和榴花赶紧从外面进来,“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们两人洗毛巾的洗毛巾,拿衣服的拿衣服,生怕云岁晚出了冷汗后着凉。
“榴花!”
云岁晚拉住了榴花在她额上擦拭的手,“我八岁那年给你的玉佩你放在哪里了?”
榴花不明所以,“可能和小姐不喜欢的旧首饰一起放在库房了吧。”
“找出来扔了!”
云岁晚胸前起伏,都是后怕。
果然男人更了解男人,竟然被陆祈臣说中了,他会对见过自己狼狈一面的人,赶尽杀绝。
“好,”榴花安抚地笑说,“我回去就把那玉佩扔了,小姐放心。”
“不行!”
云岁晚又立刻反悔了,若是扔了容易被人捡去顺藤摸瓜找到她,“藏起来,一定要藏好,榴花。”
“好,都好,等过几天咱们回府,奴婢立刻就把它锁起来,保证谁都找不到。”榴花说。
“过几天?”云岁晚这才发现,榴花和春水竟然来了,“我都要回去了,你们过来干什么?”
榴花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小姐更容易接受些。
春水心思少,见小姐问了就气鼓鼓地说了出来,
“上京城里那群人好生歹毒,居然造谣说小姐被陆祈臣退婚后,自甘堕落和马匪厮混在一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小姐水性杨花,不堪良配,还说陆世子有先见之明,才处处躲着您。”
“连老宅都惊动了,七老太奶跑到府里闹了一场,非说要让小姐到家庙出家,免得坏了其他姊妹的前程。”
“最可气的就是陆府了,那陆祈臣居然说愿意纳小姐为妾,免得你青青岁月,要常伴青灯。所有人都夸他仁义,他踩着小姐你,要被夸上天了。”
春水一骨碌就都说出来了,根本没看见榴花一个劲儿地朝她使眼色。
“小姐,上京城里的惯常爱人云亦云,小姐安心在庄子上修养,等这阵过去,这些流言自然烟消云散。”
“我家小姐这样才貌双全,本该配世间最好的儿郎,现在居然被流言困在郊外,真是气死我了。”春水年纪小,嘴里兜不住话,“只希望这流言快点散了,别耽误了我家小姐参加太后的赏花宴。”
“等小姐成了瑞王妃,我看谁还敢说小姐的闲话。”
听春水提起楚修远,云岁晚背上又是一层冷汗,她是疯魔了才会向阎罗讨生路,还差点把自己见过他少时狼狈的事说出来,真是嫌命长。
“太后赏花宴的事就不用再提了,我和瑞王绝无可能。”她以后见了他都绕路走。
但他有句话说得很对,蚂蚁尚能溃长堤,她怎么能龟缩在庄子上,任由那些人污蔑。
就算是死局,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为我梳妆,咱们回城。”
春水还要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榴花也想劝,云岁晚看出了她俩的心思,“一味躲躲藏藏只会让那些人更觉得自己说得是真理,他们只会觉得你既然没有错,干嘛要躲起来,躲起来就是心虚了。”
春水和榴花总觉得自家小姐似乎和之前不同了,有一种让人可以相信的力量。
虽然他们心里还是不安,但也依了小姐,为云岁晚梳妆后,乘车一起离开了庄子。
云岁晚蓦的想起了件古怪的事,七太奶年岁大了,从来不管闲事,更不常出屋,从哪里听来的有关她的闲言碎语,竟还跑去府上闹。
“近来可有亲戚去老宅投奔?”若是没猜错,是她提前来了吧。
榴花怕云岁晚着凉,拉了拉车帘,
“是个远房的堂小姐和遗孀夫人,堂小姐好像叫....云念雨,听老宅的意思,只是暂住,没多久就会离开了。”
云岁晚轻笑,果然是她提前来了。
是在老宅暂住,没多久就要长住到她将军府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