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为老太太亲定的家族继承人,从幼年刚识字起就由老太太亲自教授管账看铺。 十二岁之后就开始陆续接手打理铺面,经营生意,到如今她已经十八,早已是商场上声名显赫的木兰花了。 可偏偏她娶的每一任夫君都英年早逝,这两年娶了四任入赘郎君,全都没有一个活过三个月的,最短的一个抬进门十几天就没了。 人人都说她克夫,直到她娶了第五房的他,终于让她摆脱了克夫的名声,从此以后她的事业也开始一飞冲天......
第1章
“快看快看!陆家小姐娶第五个啦!”
顿时只听一声高喊,无数的百姓开始蜂拥至街道两侧,小贩连摊位都扔了,削尖了脑袋挤到人群前面,争先恐后朝着街对角看过去。
那个场面阵仗,过年都没这么热闹。
一顶软轿子从街角抬了出来,别看只是一顶轿子,纯金饰面边塞云锦,侧面挂着陆家的家徽,就两个字,富贵,逼人。
“不知道这次的新郎官长什么样子,”有个挤在最前面的眼巴巴望着轿子,想从那遮得严严实实的轿子门帘里看出点神秘新郎官的尊容,“我还记得上一个,那个体壮如牛,掌厚如熊,好像是武行出身的,结果谁知道不到三个月就死啦!”
这嚷嚷的,声音大的半条街都听见了。那个抬轿子的陆家轿夫,都忍不住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那人吐了吐舌头,头缩了回去。
可是窃窃私语是少不了的,尤其等轿子在众人面前慢慢过去,七嘴八舌就炸开了锅。
“不知道这次是哪家的好儿郎要遭殃喽。”嘴里说着可惜,脸上却幸灾乐祸。
这陆家小姐,陆建宁,这两年娶了四任入赘郎君,全都没有一个活过三个月的,最短的一个抬进门十几天就没了,有人在县衙当差,见到过抬去的尸体,据说七孔流血,肠穿肚烂,那个惨状啊,回去晚上做了三天噩梦都没缓过来。
……
谁让陆家泼天富贵,好些老百姓一年到头连一口肉也吃不上,而陆家的随便一个下人都可以绫罗绸缎,顿顿流油。怎不叫人眼红。可惜陆家用人严格,好多人想到陆家当下人都没资格。
两年前初闻陆家小姐招婿,百姓脖子都伸长了,嫉妒那个能从此进陆家吃香喝辣富贵后半生的新郎官,直到新郎官过门三月,突闻暴毙。
尸体裹着白布拖往县衙,那个把儿子嫁过去的人家都傻了,最后陆家给了一大笔丧葬费,还给这家另一个大儿子捐了官,才了结了此事。
随后陆家给陆建宁娶了第二个赘夫,这位赘夫自家就是经商,学过管账,可惜自家经营不善还倒欠一屁股债,干脆连铺子带人直接抵给了陆家。陆家倒也没亏待,据说进门之后还让这位新姑爷继续学习管账,准备培养他接手陆家的铺子。
结果,这位两个月还没撑过,人就被发现失足溺死在陆家的池塘里,据说是酒醉意外失足。
这个消息传出来,陆家天都塌了,连死两位不管是不是意外都很晦气了。可这根本就不是结束。
第三位死于急病,也是最短命的,十几天人就没了。
第四位就是百姓说的那位武行出身的壮汉,有人猜测这是陆家学乖了,连续三任姑爷死于非命,傻子也会怀疑里面有猫腻了,所以陆家请了一位刀尖舔血的进门,想着这一身杀气总能镇一镇。
结果都知道了,这位壮汉死的最惨,七窍流血,肠穿肚烂,一身横肉半年用场都没派上。
百姓一边说着,一边都摇头。
……
没想到陆家还真又娶了第五位啊!啧。
陆家虽然钱多,可也得有命花啊!“我听说这个新郎官是外县来的,想必初生牛犊不怕虎!”
本县的人是没有人敢淌陆家这浑水了,许多小娃甚至一听陆家小姐都要被吓哭,“我长大一定不要给陆家小姐当上门夫君!”
说话间,轿子已经彻底看不见了,百姓看完了热闹,心满意足地散了。
陆家,喜堂。
整个大堂阴云笼罩,要不是大红灯笼大红蜡烛,谁也不相信这里是喜堂。
“建宁来了吗?”坐在最上首的老太太紧皱着眉头,问道。
下人低头忙回:“刚才派人去看了,小姐还在梳妆。”这新娘子的一身行头再怎么简便也得三五个时辰,从头到脚,况且,这陆建宁已经是第五回了。
二夫人蒋氏见气氛凝重,先挤出笑打了圆场:“也不怪建宁,她这阵子本就因为新铺子的事情日夜操劳,昨日我瞧着四更天才睡,来的迟些也在情理。”
陆建宁作为老太太亲定的陆家继承人,从幼年刚识字起就由老太太亲自教授管账看铺,十二岁之后就开始陆续接手打理铺面,经营生意,到如今陆建宁十八,早已经是商场上声名显赫的木兰花了。
陆家共有五房,也就是老太太的四女一子,四女都早已成家,娶的也都是入赘,剩余一子年少,加上心野,到现在也没成家,整日在外面跑商。陆建宁的生母大夫人早亡,三夫人体弱多病,几乎不出自己院子,即使是陆建宁大婚也未曾露面,五房则是还年幼未娶,在场的就只有老太太,还有二夫人和四夫人。
四夫人张氏年轻,口无遮拦,扑哧一下就笑道:“这都是第五回娶了,别说建宁了……任谁也没心思了。”
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住口!谁许你在大喜的日子胡说八道?”
张氏悻悻地不再说话。两个眼睛里却都是不忿。
“老太太!轿子来了!”门房高声唱了一句。顿时,喜堂内所有人都直起了腰板。
眼见着轿子停在了院内,早已等候的喜婆赶紧上前,只见帘子被轿夫挑开,喜婆把人从里面搀了出来。
二夫人跟四夫人都一打眼看了过去,她们至今也都还没见到新郎官的样子,这一见之下都显有吃惊。
男子穿着大红喜袍,被喜婆扶下来之后直直站立,倒是身形颀长,只是这身骨薄瘦,看着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这……二夫人和四夫人内心都震惊,老太太这次怎么选了个如此文弱之人?
对比起上一个,完全是差距太强烈了。
老太太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又往院子外望了一眼,新郎官都到了,作为主角的陆建宁怎么还不出现,像话吗?
刚这么想,就听院内又是一声:“小姐来了!”
只见一道身形摇曳窈窕穿过院门,盖着大红盖头的陆建宁在左右两个丫鬟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
一见正主出现,堂内人人都松了口气,好在没误了吉时。老太太脸色也登时缓和了不少。
二夫人笑着开口:“太好了,建宁来了,那就赶紧开始吧!别误了吉时。”
喜婆在二夫人的示意下,赶紧开口唱道:“请新人上前!”
新郎官被搀扶到了喜堂中央,陆建宁盖着盖头,眼前只能看见些许轮廓,老太太和两个夫人的脸她是能分辨的,除此外,她感到自己右手边压过来的一道影子。
第2章
“喜逢黄道日,巧遇紫微星,花好月圆并蒂莲,开枝散叶双飞燕!”
喜婆扯着嗓子努力喊道。“一拜天地!”
陆建宁对这个流程已经烂熟于心了,喜婆话音刚落她膝盖就自动一弯跪在了蒲团上,感受到旁边的身影滞了滞,也跪下来了。
“二拜高堂!”
陆建宁感受到老太太的目光,稳稳当当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陆建宁转过身,看到对面人模糊的轮廓,也能感觉到这个新郎官异常的瘦。
但陆建宁此时内心已经是一片死水,不管对面站的是谁,哪怕是头猪这堂她也会拜下去。
陆建宁低下头,盖头飘起似乎跟对面的发碰在了一起。
喜婆赶紧看向老太太,按理说下面是要对新人训话了,可是老太太这也已经是第五回遭了,哪还有什么话想说,就算有话也没有半点心情了,她直接冲喜婆摇摇手,示意跳过这个环节。
喜婆心领神会,立刻高喊:“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话音落地,喜婆也松了一口大气,这陆家的差事是真不好当,她这个喜婆都已经主持了五次了,现在十里八村都没有人敢请她,怕沾了她的晦气。
喜婆欲哭无泪。
这也只能认了为,毕竟陆家也厚道,封给她的银子足够她闭上嘴,什么怨言也不敢有。
因为陆建宁肩负陆家的前程和命运,十五岁及笄之后就被老太太张罗着选婿,十六岁娶了第一位,接着后面的事情就都知道了,他们陆家无端端染了四条人命,把喜事硬办成了丧事。
这事情老太太当然愤怒,可是没有办法,死去的那前四个县衙都没有调查出线索,全都以意外不了了之结案。
好处自然是陆家没有被牵连,可是坏处却是让陆家彻底成了老百姓口中的洪水猛兽,陆家积攒了多年的好口碑,因为陆建宁的婚事直接沦为了笑谈。
新姑爷先被搀了下去,洞房设立在另一个院子,并且这次连宾客都没宴请,任谁办了五次婚礼,都不会再有心思请客人。
“祖母可还有吩咐?”陆建宁的声音从红盖头内传出来。
老太太看着陆建宁,自家这孙女什么都好,可为什么就这姻缘这么坎坷。外界甚至都有那起子嚼起舌根说陆建宁克夫。
“……下去吧,建宁也辛苦了。”
陆建宁朝着老太太行了一礼,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陆建宁回的是自己的闺房,并且一回去自行摘了盖头,吩咐丫鬟:“来帮我把头饰拆了。”
这繁重的头饰,真的腰酸背痛,而这已经是一切从简之后的置办了。
小喜熟练地帮陆建宁拆掉盘发,替她将妆也给擦了,明明盖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小姐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受罪,可陆建宁就是如此认真,她家小姐对所有的事,都是这般认真。
看着镜子里那美若天仙的新娘子,小喜心神摇曳,她都想娶自家小姐了,这么美丽,又这么良善,这世间哪里还能找得到第二个啊。
“我听说今日在轿子来的路上,有老百姓在议论上一个的死因?”那种距离,轿子里坐着的人必然是听到了。
小喜不由顿了顿,没想到这种事又传到小姐这了:“小姐不要为那起子碎嘴影响心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造谣一张嘴,迟早下油锅。
陆建宁看着镜子里,一颗颗摘掉耳环:“我不会影响心情,主要是旁人会如何想。”
就像第三任的那位。
谁都不会相信,第三个那位的死,纯粹真的是意外。因为害怕恐慌,晚上把野猫跳上窗的身影当成了是鬼影,活活把自己吓死了。
衙门来验尸的时候得知死法,也是非常尴尬无奈,若不是有这件事在前,之后老太太也不会千挑万选选了一位武馆出身的,也就是那横死的第四位。以为胆子大,结果却死的最惨。
第四位怎么死的,就连陆家都不知道原因。
在这种情况下,喜堂上的老太太能露出笑容才见鬼呢。
总之,这一切,最无辜的就是陆建宁。然而,背负这一切的,也是陆建宁。
外面的人都已经传成什么样了,说陆建宁克夫那都是轻的,有那起子不要脸的,满街传陆建宁是狐狸精转世,彩阳补阴,所以吸干了四个年轻精壮的男儿,真想用粪坑的石头堵住他们的嘴!
“小姐。”正说着外面一声,丫鬟小欢回来了。
陆建宁身旁两个多年贴身丫鬟,小欢,和小喜,都是陆建宁给取的名字,就是希望她们这一辈的日子都简简单单欢欢喜喜。两个当时才四岁的小姑娘非常高兴这个名字,连被爹娘卖了的伤心都忘了。
“怎么样,跟新姑爷说了吗。”陆建宁放下梳子问。
小欢忙点头道:“说了。奴婢告诉他今夜小姐不会过去,陆家的规矩是三个月后才能圆房。这三个月小姐都不会与他见面,也不会跟他同房。”
小欢口齿最是伶俐,况且这些话都传过四次了,更是不可能传错。
小喜跟陆建宁对望一眼,慢慢问:“那新姑爷有什么反应?”
其实最初定下三个月后圆房的规矩,是陆建宁跟老太太博弈之后的结果,陆建宁知道自己的婚事牵连着整个陆家,她不得不妥协,但是让她跟一个陌生男人突然间就同床共枕,陆建宁心里还是过不去坎。所以第一任进门的时候,陆建宁就跟老太太定下三月之限,本意是想借由这三月时间给自己一点缓冲,同时再考察一下新夫君的品行和能力,谁想到后面竟会接连地发生那许多令人发指的事情,这条规矩竟然替陆建宁挡了大灾。
所以后续几次成婚,老太太都自动延续了这个规矩。
前面那几位姑爷,听到圆房要三个月后,个个反应都强烈的很,尤其上一个那个武馆出来的武夫,还嚷嚷着骂陆家骗婚,闹得老太太出面才压下去。
小欢面色露出一丝古怪,“他没反应……”
小喜愣了愣:“什么叫没反应,吓傻了还是气呆了?”倒是都有可能。
小欢说道:“都不是,他跟奴婢说‘谢谢’。”
小喜目瞪口呆。谢谢?这是什么套路?
“是不是你哪句话没说清楚,还是他没听明白?”小喜根本不敢相信。
嫁来了陆家,而且得知小姐不圆房,这两样加起来会有人没有反应?怎么可能。
小喜都习惯那些男人要么哭闹,要么骂的各色丑态了。
小欢瞪了小喜一眼,居然怀疑她传话的能力:“我瞧着这次的姑爷,似乎跟前面那些个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