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越而来的现代神医,手中一把剖尸刀,拆解开种种谜团。 他,当今王爷,翻手为云覆手雨,冷静布下步步棋。 一段身世,将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推到一起。 她为了养父的遗愿,一心只想寻找自己生存的目标。 可在与他的朝夕相对,两颗心却慢慢靠拢,他们执手进退,披荆斩棘……
第1章
楔子
瑄国盛德二年春,天子谦御京都,四海升平,八方来贺,盛世之下,却暗潮涌动。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方矛盾不断,致使全国刑狱混乱、冤案错案频发。
天子谦排除万难,封小皇叔陈忻为三法司司正,统管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掌管天下一切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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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韶光淑气。
京都城东,永宁大街,城门早已打开。
进城出城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城外,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身着红衣,肤白如玉,额间还有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灵动的大眼,望着城门上大写的“京都”二字,重重地松了口气。
谁能告诉她,在这没有飞机高铁的不知名时空,她是走了多久才走到了这里。
将手中的路引,交给城门守卫查验后,苏鱼终于进来了爹爹临死前说的京都城。
京城果然是乡下比不了的,苏鱼一路走走停停,东望望西看看,那双翦水秋瞳里,满满的都是好奇。
永宁大街上,热热闹闹。
小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小孩的哭闹声……不绝于耳。
花香、胭脂香、肉包子香……扑面而来。
正所谓“车挂轊,人驾肩;廛闬扑地,歌吹沸天”,不过如此!
“咕咕……”
喧闹中,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鱼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艰难地向最近的包子铺走过去。
为了赶路,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好不容易进城,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满足自己的五脏庙了!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躁动。
伴随着惊叫声的是,一阵阵马蹄飞奔。
苏鱼皱皱眉头,在人群这么密集的大街,竟然策马狂奔,这岂不是不守交规?
不对,这里没有交规!
苏鱼甩甩脑中荒谬的想法,尽量往街两边的人群中挤去。
永宁大街人多,但是百姓们避让的速度也很快,好像是演练过许多次一样。
看来这群人没少干当街驰马的事,百姓们听闻声音,都已经条件反射避让了。
苏鱼心中腹诽着,抬眼,就看一群身穿玄色劲装的人,架着马儿向着这边奔来。
为首的那人,面目清冷,玉冠束发,玄衣中绣着暗金色麒麟纹,只一眼,苏鱼就觉得空气莫名冷了几分。
苏鱼蓦然感到此人危险,迅速收回视线,可余光却看到不远处,一个三四岁的小女童,正背对着那群马,满足地啃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对于身后的危险丝毫不觉。
“危险!”
苏鱼大声叫着,可是附近周围嘈杂、人声鼎沸,很快就淹没了她的提醒。
“停下!快停下!”
苏鱼转过头,对着奔驰而来的马队呼喊着。
可是她的声音就像是雨滴入海,连浪花都掀不起来。
眼看着越来越近,苏鱼甚至都能想象到,小女童被马蹄践踏后,脑浆迸裂的情形……
十米……五米……
纵马的人越来越近,眼看那马蹄就要踩在孩童的身上,苏鱼的身体做了最真实的反应。
她猛地推开已经挤进来的人群,向着小女童奔了过去……
此时街道两边的人也发现了小女童,都惊呼了起来。
马上的男人,有一双阴鸷冰冷的眸子,好似能看尽世间一切,他也发现了路中间的异常。
可是距离太近,此时想要停马,已然来不及。
他骨节分明的手紧握着缰绳,已经将马头,微微往女童的身侧调整,准备路过女童的时候,一个弯腰,将她直接抱起,免得伤了她性命……
可是此时……
只见原本呆愣的女童,被一名红衣少女紧紧搂在怀里。
男主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就算她可以避开自己的这匹马,可是身后还有十几骑呢,她怎么可以避得开?
千钧一发之际。
男人拧了拧眉头,最后还是长臂一挥,直接将傻站着的苏鱼和她怀中的女童,一起捞上了马背。
“啊……”
苏鱼已经做好被马踩死的准备了,心中不由感叹,穿过来三年,为了不被当成妖怪烧了,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刚进了最繁华的京都,却要横尸大街,还是被马踩死的,只要一想那恐怖的死相,苏鱼的内心就是一阵哀嚎。
就是不知道,被踩死之后,她还能不能回到解剖台上。
前世,她是工作狂,某天连续解剖十几具尸体后,悲催地倒在了解剖台上,再也没能醒来。
正胡乱想着,她就感觉自己被人毫无形象地提溜了起来,再睁眼时,她已经坐在呼啸的马背上,映入眼帘的,只有快速倒退的人群。
还好……怀中的小孩,也安然无恙。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后背,紧贴着一个宽阔的胸膛,天生感官灵敏的她,甚至都能察觉那温热的气息,隔着二人的衣襟,越来越浓烈……
苏鱼不由地一阵哆嗦……
上辈子的她,虽然也“摸”过许多男人,但是那些都是没有气息的!
在没穿过来之前,苏鱼接触过的、活的男人不超过三个,爸爸、顶头上司、外卖员,最多再加上出租车司机,不是她性取向有问题,而是实在太忙了!
穿过来三年,在男女大防这么严重的古代,她除了与死去的父亲——不对,应该是养父——接触外,就再也没有与别的男人说过一句话,就连隔壁经常偷偷关注她的王二狗,她也没有搭理过他。
可是,现在,她不仅与一个男人同乘一骑,还贴着那么近,近到苏鱼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胸部与腹部紧实的线条,不用说,这人的胸大肌和腹直肌,肯定十分发达,如果摸上去……那触感肯定棒极了…
这么想着,她放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的向后探去……
她想摸一下活的男人的腹肌!
苏鱼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完全没有发现身后之人紧皱的眉,要不是他双手控制缰绳,她的手恐怕早就骨折了……
“你摸够了没有?”
低沉中伴着愠怒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苏鱼一个激灵,赶忙松开胡乱探索的小手。
已经清醒的她,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她想也没想地就开了口,“你受伤了?”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苏鱼特别笃定,空气中飘荡的若有若无地铁锈味道,可是瞒不了她敏锐的鼻子。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他是几天前遇刺受的伤,此事只有他的近卫知道,前面的女子是如何得知的?
第2章
就算刚刚为了将二人“捞”上马,牵扯到伤口,但他也掩盖地很好,就连渗出的少量血,在他玄色衣服的掩盖下,也看不出来。
面前的女子,刚刚唯一做出逾矩的动作,就是用手摸了自己的腹部,并没有转过头,可自己的伤在后背,渗血也不会流到前面去……
难道她是派来的刺客,须臾间,男子心中百转千回,也达到了高度戒备的状态,想到刚刚那摸着自己腹部的手,心中一阵冰凉,自己还是大意了,如果这个女子是刺客,自己恐怕早就中了暗算!
苏鱼不明所以,自己就说了一句话,身后之人突然就紧绷了起来,就算自己不回头,也感受到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如盘旋着看猎物的鹰隼般。
刚刚第一眼,那冰冷的感觉又再次袭来。
苏鱼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好在,城门口到了。
男子停马,迅速将苏鱼和孩童放下,带着一群人迅速消失了城门外……
“莫名其妙……”苏鱼嘟着嘴,“还准备道声谢谢的呢!”
“小朋友,你家在哪里啊?姐姐……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苏鱼蹲下身,对着一脸无辜又懵懂的孩童说道,丝毫没有察觉到对面的孩童能不能听得懂“小朋友”三个字。
“小满……小满啊……”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叫声。
苏鱼抬头,便发现一个发髻有些混乱的妇人,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一把将她面前的孩童搂在了怀里,抽噎了起来。
“这位……大嫂,你别哭了,已经没事了,小满小满已经没事了。”
工作狂的苏鱼,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干瘪地说着。
“这位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小满!”
那妇人此时才反应过来,拉着小满对着苏鱼不停地鞠躬致谢。
倒是弄地苏鱼不好意思。
苏鱼挠了挠头,“不是我不是我,要谢就谢谢刚刚那群人!”
哪知,妇人听见苏鱼的话,赶紧拉着孩童跑了,好像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苏鱼一头雾水,难道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么?
想了想自己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啊……
想不通,就不想了,现在关键是要吃饱肚子,要不然就更没力气去想问题了。
肚子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呼唤般,此时又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苏鱼便将刚刚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一边向着包子铺走去,一边准备从怀里掏出荷包——那里面只有一块通体碧绿的玉,还有一两碎银——这是她仅剩的全部家当。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来京都的目的呢——养父临死前,她答应他,要来京都寻找自己亲生父母。
可是……
不对啊,她明明将荷包放在怀里的,怎么一摸,没有了啊?
在那队人马经过之前,她准备买包子的时候,明明还在的呀!
苏鱼看着道路上继续涌动的人群,呆住了。
没银子,晚上住哪里?
没玉佩,怎么找父母?
最要命的是,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带着一丝希望转头看向城门口。
可是,城门口,早已经没了那队人马的踪迹。
只有随风扬起的尘土,还在空中四散,证明那里刚刚有人快速离开。
…………
城外。
策马飞驰的那群人,在一个村庄附近停了下来。
为首那人身穿麒麟服,冷冽的气息,让身边的马儿呼吸都小了一点。
“主子,您的伤?要不要……”
紧跟在他身后的护卫统领白述,此时才看到男子后背的异常,担忧地问道。
“不碍事,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男子清冽地声音直接打断白述的话,他头也没回,眼睛盯着前面——那里离不远处的村庄还有一段距离,是官道旁边的一处林子,已经有官兵围了起来,周围还聚集着一些看热闹的村民。
男子抬步往前走,身后十几人看到主子如此,也只能噤声跟了过去。
这里是离京郊不远的一处村庄,名叫卞家村。
五日前,大理寺左少卿邝宁之女邝采薇,在京郊的别庄突然失踪,事关女子名节,邝家压下消息没有声张,只偷偷寻找,奈何几日过去仍旧未果。
可是今早,麒麟卫得到消息,在京郊发现了邝采薇的尸体。
邝宁悲痛不已,恳请大理寺卿查清女儿死亡真相,但大理寺卿以此案牵涉大理寺官员、需要规避为由,想将案子推给刑部和都察院。
但是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相互较劲已久,怎会如此轻易接手此案,几番推诿之后,案子便到了如今陛下新封的三法司司正——瑾王陈忻之手。
陈忻是先皇一母同胞的皇弟,只比当今圣上大一岁,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这也是让其掌管三司的原因。
先皇在世,特赐陈忻五千麒麟卫作为他的私人护卫,当今圣上登基之后,更是将麒麟卫的数量扩大了一倍。
传闻麒麟卫佩戴麒麟刀,各个骁勇善战,杀伐果断,可以一敌十,说他们是军队也不为过。
“王爷……王爷您来了?”
人群中有一人发现了陈忻一群人,连忙小跑着赶了过来,此人身穿县令官服,圆滚滚的身子随着跑动颤颤巍巍,那过于肥胖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随着他的步伐,能清晰地看到脸上的肉一抖一抖地。
不等陈忻回头,白述便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主子,此人乃负责此地的县令陶义财。”
白述刚刚说完,陶义财刚好来到了陈忻身边,颤抖地身躯终于停了下来。
“下官拜见王爷,王爷福寿……”
“陶大人,不必多礼,说说情况。”
凛若秋霜的声音让陶义财请安的话便憋在了嗓子眼,但依旧一脸谄媚的笑着道。
“王爷,今日清晨,一个赶车的马夫在官道旁边的林子里方……方便,发现林子中好像躺了一个人,走进去,才发现是具女尸,这才……这才报了官。后来邝府的人也赶了过来,证实……证实这是邝家小姐,下官就赶紧报了上去……”
也许是想到刚刚女尸的惨状,也许是此案牵涉到大理寺官员,陶义财突然有点结巴。
“带路吧!”
陈忻并没有多话,直接越过低眉顺眼的陶义财,往围着尸体的那群人走去。
陶义财一看,满脸焦急,此时也顾不得尊卑,直接在陈忻的背后叫了起来。
“王爷……王爷,还是别看的好,那尸体,委实……委实太惨了点。”
陶义财说完,差点没忍住又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