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妹妹换上了急性白血病,继续骨髓移植。可配型成功的我,却怀孕了。他让我打掉孩子捐骨髓,几番权衡之下,我拒绝了。可万万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个举动,让我彻底地失去了我的孩子……...
第1章
老公的妹妹换上了急性白血病,继续骨髓移植。
可配型成功的我,却怀孕了。
他让我打掉孩子捐骨髓,几番权衡之下,我拒绝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个举动,让我彻底地失去了我的孩子!
……
结婚后不久,我和郑树接到了郑嘉的病危通知书。
郑嘉是郑树的亲妹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可是郑嘉患了急性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
现在唯一可以救郑嘉命的方法就是找到合适的骨髓移植。
可是合适的骨髓移植哪里是这么好找。
我看着郑树慢慢的急白了头发,我也很着急,却十分无助。
这时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个僵局。
我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以前登录了骨髓移植志愿者的名单。这次配型成功了,我和郑嘉的骨髓配型成功了。
坏消息是我怀孕了,进行骨髓移植就意味着要放弃我和郑树的第一个孩子。
「胜男,我,我,」郑树欲言又止。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对郑树说。
晚上,我常常梦到一个小女孩在雪地里没有穿衣服瑟瑟发抖。
「妈妈,你不要我了么。」
「妈妈,我好冷。」
「妈妈,可以给我一点吃的么,我好饿。」
梦里的我无论无何都无法动弹,更发不出声音。
只能看着小女孩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梦醒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承认我很自私,这是我和郑树的第一个孩子,他很健康,没有任何残疾,我作为母亲有义务保护他平安的降临到这个世上。
最终我告诉郑树,我不想捐献骨髓,我想留住肚子里面的孩子。
「胜男,求求你,救救嘉嘉,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
我将郑树的手放在了我的肚子上,我想让他感受一下,我的肚子里面一个生命的跃动。
郑树急忙抽回了他的手,不敢和我对视。
我第一次对郑树感到寒心。
他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这是我的决定,请你尊重,如果你不能理解我,我们可以离婚。」
「胜男,我真的是没办法,嘉嘉是我的命,我真的不能没有她。你再考虑考虑,好么?」
「那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不也是一条生命么?我梦到她在雪地里挨饿受冻,如果我们都不要她了,她就是一个没有爸爸妈妈要的孤魂野鬼。」
「胜男,她现在还没成型,怎么可能有思想,你这几天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幻觉也罢,无论如何,我已经考虑好决定留下她,给她一个生的机会。」
我决绝的甩开他的手,含着眼泪打算离开。
这时郑树突然用力拽住我,我被他拽得没有站稳,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在滚下楼梯的一瞬间我想起了,我和郑树的相识。
我是一个小护士,一个卑微到被患者家属打了,还要和患者家属相互道歉的小护士。
「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你个小破护士,拽什么拽。「
我没功夫搭理他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说你那,刚才不是挺牛的么,怎么不喊了?」说罢,患者家属就用手开始扒拉我。
我手中的试剂差点掉地,我一瞬间火就上来了。
「老奶奶耳朵有点听不清,不大声说话她听不见。」我刚要开始解释。
「闭嘴,我不听借口,顾客是上帝知道么,你就是这么对待上帝的?」
我彻底无语。
跟这种无赖泼皮讲话实在浪费我的时间,我收拾好试剂打算先回护士站填写今日的日志。
「我话还没讲完呢,就想跑,你给我站住。」说罢,她的手向我的脸部袭来。
第一下我下意识的躲开了。
第二下由于这位女士用力过于勇猛,她被输液架子绊倒了。
她的老母亲,颤颤巍巍地想要从轮椅上起来扶起她,奈何试了几次都不成功。
出于基本的职业道德,我把试剂放在窗台上,扶起了她。
就在那一瞬间,她拽了我一个跟头,并用她那长长的指甲划破了我的脸。
我一开始只是以为轻微地蹭了一下,我低估了这位女士的战斗力。
鲜艳的红色血液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白色的护士服上留下了一抹红色的印记。
「活该,老天有眼,就该抓花你的脸!」女人叫嚣着说道。
没有一个人来帮我,我只听到了一些让人寒心的议论。
「那护士收钱没给人办事吧,活该被抓花脸。」
「那些个小护士一个个拽的要命,问她一点事,就跟你欠了她钱一样,成天摆臭脸,活该。」
我没有收钱,我也没有摆臭脸,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护士啊。
我在心中呐喊道。
我从不期望得到患者的感谢,我只希望能得到做人的基本尊重。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却没有人肯伸手扶我一把。
这一刻,我心死了,这操蛋的工作老娘不干了。
我摘下了护士帽,折叠好护士帽,放在了窗台上。
「你要干嘛,护士打人了,护士打人了。」
我还没靠近她,她已经开始了表演。
还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这么一闹刚才一直都没出现的护士长,终于带着保安姗姗来迟的登场了。
女人一看观众来了,立马又坐下,开始了更卖力的表演。完全不顾一旁在轮椅上的母亲。
「还有没有天理啊,护士打人了,你们还管不管啊。」见有人来了,更在卖力的叫喊起来。
护士长撇了一眼我脸上的伤口,连忙先扶起了在地上表演的她。
「小王,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这里交给我。」
我没有动位置,用手轻轻擦拭了脸上的血。
「我要报警,依法追究患者家属的相关法律责任。」我大声说道。
一听报警,刚才还坐在地上的女人一下子就蹭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我要投诉你,你的领导呢,叫你领导出来。」
护士长连忙安抚她的情绪,给了保安一个眼神。
保安立刻上来要拉走我。
我无法向她一样撒娇耍泼,我真的做不到!
我20多年的教养,在此时像个笑话。
「我不走,我要等警察来。」我站着不动。
「小王,今天院里有检查,别再今天找事。」护士长低声威胁道。
「我脸受伤了,我有权主张我的权力。」
「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月绩效了,我记得你弟弟还等着你的工资上学呢吧。年轻人,别激动,做事多想想后果。」
我看着窗台上的护士帽,那曾经是我的荣誉。
我刚想说出老娘不干了,这句话时我的同事小李跑了过来,告诉我家里有急事找我,叫我马上回一个电话给家里去。
我一上班,手机进入柜子,上班期间不允许看手机,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只能往护士站打。
妈妈有一点心脏病,莫不是在家晕倒了邻居给我打来的?
我着急地和小李跑到了护士站。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护士站拿起电话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的话语。
「这个月的工资怎么还没打到我的卡上来,你弟弟等着买电脑呢。」
「妈……」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你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打钱啊,给个准话啊。」
我默默地挂了电话,一瞬间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出来。
我底下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弟弟,他就比我小一岁,我已经毕业工作快一年了,而他还在读大一,复读三年终于考上了大专,刚上大一就嚷嚷着让买电脑,要知道我到现在还没有一台我的电脑。
「姐姐你的脸受伤了,快贴上,要不然就和我一样血流不止,可吓人了。」一个带着帽子的小女孩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创口贴递给了我。
「姐姐没事,谢谢你。」我接过创口贴,心中流过一阵暖流。
「嘉嘉,不要乱跑,小心磕到。」一位同事焦急地从后面跑来。
「姐姐,我该回去了,下次我再来找你玩。」说罢,小女孩匆匆跑开了。
我望着小女孩跑开的背影,默默的回到窗台拿起了我的护士帽,郑重地戴在了头上。
「小王,伤口处理好的话,去给家属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护士长这时回来了,她催促我道。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没有任何错误。」
「王胜男请你以大局为重,今天院领导下来检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咱们科室这个月的奖金就全部泡汤了。」
同事小李推了推我的肩膀,示意我和护士长服个软。
「哪位是王胜男?」这时,从楼道那边走来了两位警察。
「我是。」
我很惊讶,我的手机一直在柜子里,我没办法报警啊。护士长又是这个态度,是谁帮我报的警呢。
「有人说你殴打她,先跟我们回派出所调查一下吧。」
我无奈地再次脱下护士帽和护士服,换上平常的衣服,跟随警察来到了警察局。
第一次坐警车,原来是这个滋味。
原来报案的就是抓伤我脸部的患者家属,她到恶人先告状。
正好,看我怎么收拾她,此时我还信心满满,觉得她一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先去验伤,如果验伤结果是轻伤,我们会依法处理。但是你这种情况,一般都不会构成轻伤,我们只能让你们相互道歉,如果不接受建议走司法程序。」
「相互道歉,受害者是我啊,我被抓伤了脸还要向她道歉么?」
「患者家属说你推脱她了,你有办法证明你没有推她么。」
「摄像头,医院有摄像头啊,你们可以去调录像啊。」
「我们掉了录像,你那个区域属于死角,并没有照到整个过程。」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道。
从警察局出来,一阵微风吹过,六月的天气,都已经到了穿短袖的季节,我感到阵阵寒冷。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一看来电显示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我一下子就按了拒绝接的按键。
可是电话却不断地打了进来,全部都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我一气之下,把手机关机了,然后全身疲惫走回了出租屋。
我的出租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柜子。
真简陋,我自嘲道。
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咣咣咣……」
一阵敲门声,让我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姐,开门,是我。」
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又追了过来。
我不想理他,躺在床上不动。
他就一直敲,终于把隔壁的邻居敲了出来。
「吵什么吵,要死啊。」
我隔壁的邻居跟我岁数差不多,是个很爽朗的青年,在夜市卖小吃的,白天休息,晚上出摊。平常我们很少有交集,相处得还算愉快。
虽然带个眼镜感觉文邹邹的,确实一把干活的好手。
「管你什么事,眼镜男。」
「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他担忧地问道。
眼看又要演变成一场闹剧,我无奈地打开了门。
「没事儿,他是我弟弟。」我回道。
「姐,你怎么现在才开门。」
我打开门弟弟第一句话,就是埋怨我开门慢了,丝毫没有询问我脸上的伤口是如何来的。
「姐,你发工资了没,我要买一台新电脑,快给我钱。」
「我没钱,想要钱自己去挣。」
「我还是学生啊,你怎么舍得让我去挣钱?」
「你已经21了,是个成年人,我没有给你钱的义务。」
弟弟见我不掏钱,就开始翻起我的衣柜。终于在衣柜里面找到了一个布包,布包里有我从银行里取出准备给妈妈看病的5000元现金。
「这不是有钱,又骗我。」
「这是给咱妈看病的钱,还给我。」
弟弟比我高上一头,我实在抢不过他。
就这样,我和弟弟一路吵到院子里。
「姐,你松手,你再不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是你姐,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从小到大我对你好不好。」
我从弟弟的眼神中看出了迟疑,以为他终于听我的劝时,他却一把推开了我。
「那真是给咱妈看病的钱,你要有良心就把钱留下。」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哭喊道,弟弟却充耳不闻,拿着钱小跑地出了院子。
我的哭喊声再次把邻居吵了起来。
「你们两姐弟能不能,安静一点。」
他刚要继续说抱怨的话,看到我的鞋也丢了,头发也散了,像个女鬼似的坐在地上时,快步向我走来扶起了我。
「对不起,吵到你了。」我低声道歉道。
「先别说这个,我先扶你回屋吧。」
说罢,他把我扶进了我的屋子里,看到我屋子里柜子里的衣服全部被仍在床上或者地上的惨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就在我以为他已经回去睡觉的时候,他又端着一杯水和一盘食物走了进来。
「先喝一口水,缓缓吧。我也帮不了你太多,这是我准备在夜市上卖的食物,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帮我试吃一下。」
「谢谢。」我接过了水。
算了算,从早上到下午我已经快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怪不得回来的时候感觉头晕晕的。
我喝了几口水,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趁着我狼吞虎咽的功夫,他开始帮我把散落在地上和床上的衣服重新放回柜子。
「你放在那里吧,我一会自己慢慢收拾。」
「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别着急慢慢吃。」
我不一会就吃完了他给我带的食物,还打了一个饱饱的嗝儿。
他怕我一个人呆着难受,就陪我聊了起来。
他叫郑树,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妹妹叫郑嘉,他是为了陪妹妹看病才从老家来到了这个城市,上午去医院一趟,下午睡一会,晚上就要出摊。
「如果你需要帮助,请不要客气,我就住在你旁边随时可以来找我,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准备出摊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走了。」
我送走了郑树,躺在床上打开了手机。
护士长发来了一条信息。
「身体怎么样,明天还能上班吗?不能上班的话,别忘了提前找人换班。」
看似关心的话语,其实就是提醒我明天别忘了上班。
尽管我的身体和心理上极度不适,可为了不给同事们添麻烦,我依旧选择了去上班。
「这个就是昨天被抓了脸的小护士吧,听说是收了钱没给人办事。」
我听到一群大妈在我身后窃窃私语。
「我没有收任何人的钱。」我再也忍受不了了,大声的嚷道。
「哎呦呦,怎末这样厉害呀,我有没说你。」
「就是啊,我们聊天呢,又没说你,神经病啊。」
大妈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不生气,不生气,我在心里默念道。
「小王过来一下」护士长吩咐我道。
我无奈地只能跟随护士长来到了护士站。
「小王,你要注意一下和病人说话的态度,再这样下去我很难让你转正。」护士长难为情地说道。
「可是我不能无缘无故的被打,被冤枉,还要给打我的人道歉啊。」
「遇到事情先要从自身找问题,你好好说话患者能找你麻烦,我从业十二载没有一次遇到过一次患者投诉,怎么你一来就给我捅娄子?另外你找个时间,买一箱牛奶水果和我一起去患者家里赔礼道歉。」
我被护士长的狗屁理论气笑了。
「道歉,道歉,就会道歉,为什么医院就不能出面保护我们,这狗屁工作我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我气愤地把日志摔在护士长面前,离开了护士站。
「你什么态度,我告诉你离职是要提前打报告的,你这样的要赔违约金的……」
护士长还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怼护士长时是很爽,我把积压的怨气一下都抒发了,但是我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
押一付三,下个月又到了交房租的日子,我总不能和房东说,我炒了工作的鱿鱼,您能等我找到工作再付房钱吧。
「叮咚!」
我收到了一条某视频的热搜推荐。
我本来不想打开,但是上面好像写着我们医院的名字。
我打开视频的那一瞬间,手机顿时从我的手中滑落了下来。
视频的主人公正是被打了码的我,但是视频只是被截取了一部分,拼凑得十分巧妙。
视频中我大声对一位老奶奶解释着什么东西,患者家属打我那一段被完全剪辑没了,直接播放患者家属摔倒在地的场面……
这个视频现在十分火热,还在不停的转发之中,视频中明确写出了医院科室的名字,我虽然打了码,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我。
视频的题目是:中三医院护士欺负老人殴打患者家属。
在这里医患关系十分紧张的年代,这种话题很有流量,已经有超过十万赞的了。
这时我的手机开始不停地响了起来。
我害怕的扔掉手机,蹲在地上不停发抖。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惊慌失措地抬起了头。
郑树大大的脸,映入在我眼帘。
我真的太需要一个人依靠了,趴在郑树的肩膀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可我哭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郑树只好带我到旁边的大树旁坐下。
等我情绪冷静了,才开口问我怎么回事。
我一五一十地将整个过程经过讲了出来。
「咱们目前先要找到这个发视频的人,他手里很可能有整段的完整视频。」他冷静地分析道。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决定立马联系这个发视频的平台。
结果,我刚一站起来感到一阵眩晕,在我即将完成自由落体亲吻大地的时候,郑树突然接住了我。
「你没事吧,你赶快坐下,我去给你买点水喝,千万别动啊。」郑树把我放在树下就焦急的跑开了。
阳光下。郑树的衣服上刚才被我哭湿了的痕迹显得特别刺眼,我的脸感觉火辣辣的。
我静静地倚靠在大树下,第一次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郑树为我买了一瓶可乐回来,我喝了一口感觉好多了。这一刻,我觉得我又活过来了。
「你下午不是还要出摊么,赶快回去休息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我今天休息,没事,我陪你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默默接受了这份好意。
经过我们两个人不懈的努力,终于我们拿到了原版的视频,并且污蔑我的视频已经下架,但是已经转发和收藏的却没有办法删除。
郑树陪我来到了警察局,我们把原版视频交给了警察。
警察对打人的患者家属,依法处理,开出了行政拘留15天的处罚。
虽然没有达到我的心里预期,可是终于有人替我出了一口恶气,我的心情顿时舒畅极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着我。
第2章
当天晚上我决定请郑树大吃一顿,我们一起来到了烧烤摊。
「来啊,别客气,今天我请客,一定管饱。」
我豪气冲天的样子,逗笑了郑树。
「我的样子很好笑么?」我反问道。
「你笑的样子很像我妹妹,她的梦想也是成为一名护士。」
「真的么?很少人梦想成为护士,都想成为医生挣得多活又少。」
「不,她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护士,可惜。」
「可惜什么,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高兴的日子,不提这个。」
「你讲了一半不说了,真没意思,这不是掉我胃口么。」
「她得了白血病,没有合适的骨髓移植的话,坚持不了多久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这不怪你,是我先提起来的。」
这顿饭因为这个小插曲,吃得索然无味。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护士长的电话。
内容无非就是我们接到了派出所的联系,领导知道我受委屈了,特地派她来进行慰问,这个月奖金照发,同时还会发给我一张200元的购物卡来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我接受了领导的诚挚问候,毕竟我们这些小人物得罪不起上面的头头。
「谁是王胜男?」门口有人叫道。
我出门发现,院子里突然来了几个光头的男人。
我赶忙缩回出租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已经发现了我,快步向我走来。
我连忙回屋子里,锁好门锁,将柜子抵在门上。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门口不断有人咒骂。
我紧张的手抖,手机滑到了床底下。我慌忙下床捡起手机,可颤抖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正确拨出110。
关键时刻,堵门的柜子突然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我听到了郑树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呢,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我听到门口喊道:你得罪我慧姐,你给我等着,你躲着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说完就渐渐没有了声音。
「胜男,开门吧,他们走了。」
我慢慢移开柜子,打开门,见到郑树那一刻,我高兴极了,就像见到了救星,扑倒在他的怀里。
我用力过猛,我们两个一起摔倒在院子里面的地上。
我尴尬地要起身,却发现我和他贴得很近,我甚至能听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
「你们干什么呢,快放开我姐,你个臭流氓。」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弟弟竟然站在门口。
我赶忙起身对我弟弟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今天多亏了郑大哥。」
郑树也尴尬地匆匆起身,回他的屋子里面去了。
「姐,我没钱了,给我一点钱。」
我一听到这句话,顿时火冒三丈。「前天你刚从我这里拿走了妈看病的钱,这么快就都花光了?」
「不是姐,我不是刚买了新电脑么。」
「滚,给我滚,要钱一分没有,要命一条。」
「姐,你可以管刚才的小白脸要钱啊,他不是抱你了么?」
我听着他越加荒谬的言论,无法再忍耐,直接把手机向他砸去。
「我可是你亲弟,你敢砸我,看我不告诉妈,你养小白脸还跟一些男人不三不四。」
我这时才明白,刚才那群不怀好意的人砸门时,我的亲弟弟竟然就躲在一旁看着。
我彻底对他失望了。
原以为他只是小,但是现实确实他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滚,滚,滚……」我像泼妇一般大声吼道。
弟弟大概被我这个样子吓到了,毕竟这个时候我的教养已经荡然无存,我发现我越来越接近我最讨厌的人。
「我明天再过来,明天还不给我拿钱,我就告诉刚才那帮人你的手机号。」弟弟恶狠狠的威胁道。
「滚!」我再次发出了怒吼。
终于他离开了我的房间。
快到中午的时候,郑树敲开了我的房门,给我送来了午饭。
「你多少吃一点吧,一会儿我陪你去警察局报案。」
我知道那群人是没有底线的,不报警,恐怕我将来的麻烦会更多。
我接过了郑树递来的饭,道了谢,然后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吃了起来。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掉在了饭里。
「胜男,别担心,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郑树在门口安慰道。
是啊,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人关心我,我该振作起来,我擦掉眼泪,吃完了饭。
下午郑树陪我来到了警察局,很遗憾我租住的地方没有摄像头,无法确定上午来威胁我的人是谁,单凭一个「慧姐」没有办法抓人。
警察也只能加强巡逻,同时希望我联系我的家人跟他们一起住,这段时间尽量别落单。
我摇了摇头,我弟弟见风使舵,我妈在外省,一个都靠不住。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郑树安慰我道。
我们出了警察局在我租的小院门口,遇到了房东大妈。
「小王,我听说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大妈也是没办法,我和老伴儿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活着,可不想惹上什么事端,这样,大妈我退你一个月房租,你这几天就搬走吧。」
「大妈,我真的没有惹那帮人,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这么倒霉,我没有地方去啊,大妈,我几天之内真的找不到房子啊。」我哭着向大妈哀求道。
「小王,真不是我心肠硬,实在我们老两口没命挣这个钱,大妈我也怕啊,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要招惹那帮社会人。」
「大妈,话不能这么说,我胜男也是受害者,你这样做无疑是把她往死路里逼啊。」郑树帮我说情。
「小伙子,要是这么说,你也和她一起搬出去吧,看你也不是什么老实人,我们的房子只租给老实人。」
「大妈,别赶走郑树,他不容易还要养白血病的妹妹,我搬走,我这几天就搬走。」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3天后我过来收房。」
郑树还要替我说话,我拦住了他。「我没事,我会找到房子搬出去的。」
「我托朋友帮你看看吧,我认识朋友多,比你有渠道。」
「那谢谢啦,又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应该的。」
第二天上班时,我精神恍惚,上午已经摔了3管试剂。
「小王,你这个状态不行啊,你要不要回家休息去啊,你这样我很难把患者交到你手里。」
护士长担心地说道。
我也知道我现在状态不对劲,可是我需要钱,我不敢休息,我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晚上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出租屋时发现,郑树正在等我。
「我帮你在离医院近的地方找了套房子,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真的么?」我欣喜若狂。
「就是有一点破,房东同意押一付一。」
「没关系这么好的条件,多破我也能接受。」
我和郑树来到了他给我找的出租屋那里。
那里有一位慈祥的老爷爷在等着我们。
「丫头,我是退伍军人,我不怕这些邪门歪道,随便住。」老爷爷霸气十足地说。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谢什么,小事一桩,你要谢就谢眼前这个小伙子,他答应免费过我免费请我吃一个月的晚饭。」老爷爷很风趣。
就这样,我顺利的找到了房屋,也如约搬离了原来的出租房。
我原以为此事终于告一段落时,不久后的某一天,我在值夜班的时候见到了被救护车拉过来的郑树。
他当时满脸是血,陪他一同来的是租给我房子的老爷爷。
「郑树做小吃的煤气罐被动了手脚,引发了爆炸。」
我听到这句话,瞬间就全明白了,一定是那帮人,那帮人找不到我,就来报复郑树。
是我害了郑树,我失声痛哭。
「丫头,别怕,郑树一定会挺过来的,丫头,你记住邪不压正。」
我擦了擦泪水,坚定地点了点头。
索性郑树的伤大多是皮外伤,简单的做了缝合手术打了麻药,就转到了普通病房。
第二天,在郑树的病房里,我见到了当时我被患者抓伤时,给我创口贴的那个小女孩。
原来她就是郑树的妹妹郑嘉。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小女孩向我打招呼问候。
「是啊,小天使,我们又见面了。」我回答道。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郑树问道。
「秘密」
「是的,是我和姐姐的小秘密。」
郑树无奈地笑了。
往后的日子里我经常利用下班的时候来陪郑树,我们的感情在一天天升温。
一星期后郑树出院了,我和郑树也开始了恋爱。
为什么我会爱上他呢,我时常在想,可能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可以给我依靠的人吧。
从小到大我是妈妈的依靠是弟弟的依靠,可是谁又是我的依靠呢?
于是我选择了郑树,一个可以让我依靠的人。
当然恋爱期间,我弟弟和妈妈没少来捣乱,都让我拦了下来。
我想和郑树组成我们的家,当然还有郑嘉一起。
当我鼓起勇气向郑树求婚时,郑树拒绝我道:「我会拖累你,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无论平穷与富贵,我们都在一起好不好。」
在我的死缠烂打下,我和郑树终于结婚领证。
没有财力,没有房子,我只想要一份纯洁的爱情。
当然户口本是我从妈妈那里偷来的,并且婚礼时我并没有邀请任何亲人。
只有我和郑树,在郑嘉的病房里完成了婚礼。
「250床家属,病人从今天开始可以吃一点流食了,但是不能吃太烫的,也不能吃太凉的,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们反应。」
我看郑树拿一个小本子,仔细地记录着护士的每一句话。
他轻轻用湿纸巾沾上水为我擦拭我干裂的嘴唇。
「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郑树喃喃道。
我把头歪了过去,我不想和眼前的这个人说话。
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孩子,并且我和郑树已经再也不可能了。
出院后,我用我的骨髓作为要挟主动和郑树离了婚。
在拿到离婚的小本本时,我笑了。
三个月结了又离,真有我的,都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我遵守信用,把我的骨髓捐献给了郑树的妹妹。
然后一个月后,我辞了职,悄悄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给郑树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缘分已尽,不要找我。」
我没有去找我的妈妈,我知道她那里也是容不下我的。
我找了一个安静的城市,悄悄住下。
我靠着打零工维持生活,偶尔就去儿童游乐园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
我喜欢听小孩子的笑声。
这让我感到很充实。
一年后的某一天,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上面写着:「姐姐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和妈妈担心,从今以后我会担起家庭的重任,你放心,我这学期拿了奖学金,还找了校外实习,姐姐我和妈妈都很想你,你在哪里啊。」
我不敢相信的眼睛,那个不懂事的弟弟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我没有选择回去,只是把我最近的照片寄给了弟弟,简单的回了一封「我很好,勿念」的回信。
又过了两天,我收到了一个特殊的快递。
打开快递,里面有一个创口贴的玩偶,和一张卡片。
我认得那个玩偶是我送给郑嘉的,她说她每当看到这个玩偶都会想起我。
我拿起那张卡片,看到卡片的内容后我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在给郑嘉捐献完骨髓后,她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
我走后不久,她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原以为她会埋怨我为什么没有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她却在卡片中写道——
「姐姐,我马上就要去天上和爸爸妈妈团聚了,请不要伤心,请快乐地度过每一天,我在天上会永远的守护你和哥哥。」
原来她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我和她哥哥离婚的事情,我们自以为我们演的很好,但是却是连一个八岁的小朋友都没有骗过。
因为内疚,也怕郑树找到我,我又悄悄地换了一个城市。
那是一个靠海的城市。
波涛汹涌的大海能包容一切仇恨,慢慢的我发现我开始渐渐遗忘了郑树这个名字。
我现在习惯每一天都去福利院做义工,坚持了整整3年。
我喜欢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时间,能让我忘记一切烦恼。
在福利院那里有一个怪人,他总是带着面具。
他从不说话,只是默默帮孩子们洗衣服,做饭。
我悄悄地问院长,他为什么总是带着面具,院长告诉我,他的脸在一场大火中被烧的面目全非,声带也毁了。
听完,我默默投去同情的眼神。
面具男好像注意到了我对他的目光,也下意识地望向了我。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一次,有一个小男孩为了取树上的风筝,搬来了梯子。可是梯子已经腐朽,小男孩没有注意到,在爬上梯子的最顶端时,梯子突然断裂了。
我想跑过去接住小男孩,奈何距离太远了,来不及了。
「快来人啊。」我焦急地呐喊着。
这时面具男飞快的跑了过去,成功接住了小男孩。
只不过他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惊慌地跑过去,揭开了面具男的面具,看到了久违的面孔。
是的,就是郑树。
那个我曾经的爱人。
我曾经被尘封的记忆被唤醒。
那一刻,我发现我原来只是在自欺欺人,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
郑树被紧急送往医院。
由于为了接住小男孩,郑树的后脑勺先着地,他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医生告诉我他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醒过来。
此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在病房里守着郑树。
给他讲述着我们在一起短暂又美好的时光。
三个月过去了,郑树的病情没有一点好转,医生劝我放弃,我拒绝了。
我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我只希望郑树好好的活着。
医生告诉我要多刺激他的神经,多给他感知外面的世界。
我开始每天买一束新鲜的花插在他的病房里,每天为他读新闻。
终于在一年后的某一天,我发现他的手指会动了。
我激动地跑去找他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告诉我,这只是普通的身体的反射。
「我不会放弃,我一定要守到你醒来。」我在心中默默的念道。
在我坚持的第三年,郑树因为突发性肺炎永远离开了我。
在郑树走之前,我做了一个梦。
「妈妈,我在天堂和爸爸和姑姑过得很快乐。」
「爸爸和姑姑每天都陪我玩。」
「妈妈,我们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们。」
梦醒后,我释然了。
是啊,该放手了。
在郑树的墓碑前,我看到一大两小两只蝴蝶,在空中久久地盘旋……
(完)